沈小叶果断战术后仰,堪堪避开这一击的瞬间,对方又是一拳追来。
然而突然之间,不知哪位好汉掷来一物,正正好挡住这拳,让沈小叶有了回击的机会。
只见她旋腿而起,在麻衣汉子同样踢起腿时,却又虚晃一招闪退,对方顿时踢空,还好巧不巧踩到刚刚掷来的布上打个滑。
沈小叶听见一声熟悉的哭腔:“我的布!”
但她无暇理会,趁着麻衣汉子身形不稳猛冲,虎拳刹时突击数次,可麻衣汉子横肘格挡之际,她则利落收拳,把力道用在脚上猛然击向他的下盘。
“啊!”麻衣汉子中招,条件反射般缩臀立直,周遭为之一顿,好些男的倒吸一口凉气。
恰此时,沈长岁及戒嗔等人和巡逻的衙役,先后从两个方向赶来,都不用沈小叶再度上阵,一群人十几息功夫就拿下了麻衣汉子。
他头顶冷汗瞪着被舅舅拽后面的沈小叶,咬牙切齿:“你追我做甚?”
喵,回答他的是小玄猫的正面直扑,戒嗔眼疾手快抓猫,却是看见麻衣汉子的前襟被猫儿抓开,一个陶制小哨挂在他颈下。
沈小叶正上前捡地上布匹,听到哨声立刻道:“大师……”她后面的话被舅舅锐利的目光截住。
但戒嗔已知她的意思,冲她微微颔首后,扫视围观人群,待见有个和麻衣汉子同一颜色装束人悄然离开,才说:“带走。”
说完,又与身边衙役低语几句,迅速朝那人追去。
几个僧人闻声而动,转眼把给麻衣汉子口里塞了核桃,三两下给绑结实,衙役们也分出一人跟上。
其他几个衙役驱散人群,嘴里还吆喝着:“散了散了,看好孩子看好钱袋。”
然后对着沈长岁拱拱手叮嘱几句,又巡逻去了。
他身后,沈小叶抖下布料上的土,但有个大脚印她没办法,挤来她跟前的钱二欲哭无泪,“小叶,这布可让我咋卖?”
“我买了。”她转身扫向钱二支的摊子,倒还挺丰富,一头放着布,一头儿放着草鞋和些许山货,小杭氏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生恐这布没人负责的样子。
“钱二伯,刚刚是谁扔出了这匹布?”睡着了沈小叶也不会认为是他帮的忙。
钱二一脸为难,“我也不认识,他往那边走了。”说话间眼睛盯着布不移开的道:“这……”
“四舅,我买一匹布。”沈小叶转头喊沈长岁,却不料舅舅早已走出老远,方向正是钱二所指。
她叹了口气道:“信的过我,我就先拿走,晚上到家付帐。”
“信的过信的过,三钱六分,和你卖的一个价。”钱二眉眼刹时笑开,似乎怕她反悔一般,小跑挤回摊位后缩到架子下面,他媳妇也迅速低头假装整理货物。
沈小叶深吸一口气又吐出,转身去追舅舅,没追多远反而见他回转,且还拎着两包驴肉火烧,还拿一个给她道:“回去吧,差不多该吃中饭了。”
“真香,没有到集上还有这好吃的。”沈小叶委实饿了,一口咬下小半个。
两人回到大坪坝自家摊位分发火烧时,发现这会儿顶着大太阳在坝上逛的人,不说少,委实只有三两个。
各家摊位上,都正在轮换着走下坝到后面吃饭。
自家的大米是外婆他们早上带来的,肉菜应该是现买的热菜。
而且每个人还分到一份切成丁的西瓜,看来另两个砸裂的西瓜被故意切碎了。
“小叶,过来这边。”林家表婶和梨子站在两个外婆中间,扶着坝沿儿上的碗招手她过去。
沈小叶刚应了声“一会儿”,就和大舅母道:“您和大舅舅先去吃,我刚吃了驴肉火烧。”
“一个火烧顶什饿,我们守着,你先下去吃。”黄氏不依,两人互相让着时,有一富态的中年男子带着随从走来。
中年男子的人未到,先拱手笑道:“请问店家,可能匀给在下五百匹布?”
“贵客登门,快快请进。”沈小叶立刻随着两位舅舅抱拳还礼,四口人无不笑脸相迎。
中年男子迈入凉棚之下,伸手摸向红色印花布,“这样的五百匹。”
说完,看着迎他进来的四人中两个大的稍嫌激动,少年又太过淡定,他把目光精准的放在了笑容恰到好处的沈小叶身上。
果然,沈小叶没让他失望:“敢问先生贵姓,您打算何时要货,尺寸几何,质地几品。”
“敝姓苗,明日就要,标布或四丈布都可,只要上等细布,最差也需中等。”苗东家轻抚布面,挑剔道:
“但你这里的布显然没有南布软密,且都是四丈宽机。”说着,手指已在袖下快速比划起价格。
二钱六分红色印花?她得哭晕!沈小叶笑道:“本地布受天气影响,确实有不同与南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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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东家可以挑一挑,看一看,比较比较宽机布的厚重,五百匹印花明天拿不出来。
若不嫌弃,可先选一百匹。”她比出了三钱二分的价,虽略显笨拙,但也过的去。
苗东家哈哈笑道:“百匹布我在县城就配了,到此还多出了几分扛脚钱。”
“不如颜色错开?”沈小叶见对方手势不变,摇头出建议,只片刻间,两人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手势也不断随着话语改变。
大舅舅两口看的是应接不暇,四舅舅沈长岁只在边上含笑不语,却刚好移动两步巧妙一挡,以使两人比价的手势不为外人所窥。
后面吃完饭的几个少年,在老爷子示意下,都小心的立在布架后面没进凉棚,生恐打扰到这一老一少交锋。
足足一刻钟时间,苗东家抚掌道:“就按你的价,二百蓝印二百红印。
小姑娘不得了哟,不仅果断救人舍物,生意也一点不含糊。”
他也是在山上听闻猴子劫人,才起了下来看看的兴趣,不想这家的布染的委实不差。
“过奖了,举手之劳而已,您看现下就给您送去渡口?”沈小叶抱拳。
苗东家又是哈哈一笑:“这是催我定契呢,拿笔来。”
神奇的,沈长岁就从自家钱箱里摸出了纸笔。
苗东家看清他指上的茧,说道:“劳小公子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