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岁瞄了眼前面骡车与自己的距离,低声说:“青城卫差不多就是宁城附近,它在大宁卫以西偏南,在灵河县东北方向且直线距离八百多里。”
“游牧民族总是南下劫掠,追着他们打只要人家不建城池,总是能被他们溜掉的。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来去自由转进如风。”沈小叶说完忽觉不对,
她问:“听这位置是在大宁卫后方的样子,怎么就斩敌八百了?
该不会是,故意大张旗鼓报捿,实则……”
沈长岁轻轻颔首,肯定她的猜测:“要么大宁卫失守,要么鞑虏绕道直击青城卫。
但愿是后者,否则今年有可能兴兵伐虏。我们明天回去,多买些粮食。”
沈小叶:“古代真不安全。”
“没关系,找到我就可以帮你们保命的。”小玄猫一双眼睛亮闪闪,目不转睛的盯着无终山。
沈小叶呵呵一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但你能走的再快一点吗,我感觉到了,它在召唤我。”小玄猫无比确定,这次找对了方向。
但它再迫切也没有用,夜幕降临山道难行,骡马和驴白天都不好上去,更何况是晚上,沈小叶这一行人是要在山下的村子借宿。
只恒溪道长背着大半东西道:“明早贫道下山接你们,好好休息,这家的主人知情识趣,向来不会扰了客人清静。”
“道长不必客气,明早我们自己上去。”沈长岁还想借机让小玄猫确定具体的位置。
沈小叶和大舅舅都没有意见,道长已经告诉过他们上山的路线,有路基本就丢不了。
双方暂别后,按理说车马劳顿一天应该吃完饭收拾收拾睡觉。
但小玄猫不愿意,它把躺在床上的沈小叶给弄到空间里,“带我去带我去,离这里不远。”
“你看看窗外,刚露一丝丝的月牙下,走夜路山道是会出事的。”沈小叶放倒座椅躺下,她只能伸展手臂,坐驴车走个近百里真不是好受的,官道再好也没有柏油路平整。
她在昨天下午,本身就连续打靛几个小时,打的胳膊疼,今天又颠簸一天,那滋味儿怎一个酸爽了得?
此刻的神魂状态,不仅感到疲惫,且还有种虚浮不实之感,让人无端有了几分心燥。
“明天早上我们四点起来,你说往哪个方向就往哪个方向。”她拱拱手道:
“你先让我回去休息,保证不失言。”
小玄猫盯了她好一会儿,才一弹爪子送她离开。
沈小叶在床上睁开一只眼,不由自主的长舒一口气,还是在身体里好啊!
嗯,她可以对小玄猫的急切感同身受。
所以她十分准点的,在第二天天还没亮的寅正时分起床,悉悉索索的动静,自是引来隔壁房间两位舅舅的警觉。
她的解释是:“到了新地方睡的不塌实,起来练练拳脚。”
“算了,都起吧。”沈长寿也瞬间起身,开门就见这家的老夫妇也起来给做饭了,他不好意思的道:“打扰你们休息了,我来烧水。”
“不用,人老了觉少。”家里就老两口,来了客人他们不嫌吵,人多热闹。
眼见这边沈小叶打了一套五行拳,居然又说出门溜达溜达。
“天都是黑的,太闲就站桩。
岁哥儿看着她别乱跑,我去给骡子喂喂草料。”沈长寿拍拍甥女的头,拎着马灯往后院走。
他一离开,沈小叶就说:“舅舅,我答应小玄猫早起的。
咱们现在逛一圈,可以避开大舅舅。”
“不用避,再过半个时辰走。”天未亮,沈长岁不容她反驳,且以迅雷不以掩耳之势,拳风击向她面门。
沈小叶还算反应快,侧身避开的同时利用手肘格挡,两甥舅刹那对打起来。
呼呼生风的拳打出嘭嘭的响声,惊的老夫妇两个差点喊出了声,还好他们也常上山,见过道长们练武。
时间在对擂之中流逝,刚起床时兴奋的扭起来的小玄猫,很生气的趴下,它左顾右盼间,终于迎来了东方鱼肚白。
沈小叶这边也谢过老夫妇的早食,甥舅三人把车马寄存在此,一起上山。
无终山不愧为道家圣地,风景秀美幽静,山间流水孱孱伴着偶尔虫鸣,特别的有意境。
山间的清风徐来,吹落几分袅袅禅意,当、当、当,从山顶传来钟声震飞了藏在树叶下的小鸟儿。
可惜沈小叶感受不来,她在小玄猫一会儿左一会右的指向之中,走路压根没在正道上,主要也是她想瞅瞅这边有什么药材。
沈长岁不吭声,默默的看她跑来跑去。
惹来沈长寿不住的提醒,“勿要进边上的草丛。”
“诶,前面有两条山道,舅舅,你们记得道长说走哪一个吗?”沈小叶很听话,就是行动上不服从,没多大会进入香道,她就发现了亮点。
目前为止,她上太虚观的方向,和小玄猫一致,否则不
知它会闹成什么样。
它还说,“沈小叶,我感觉越来越近了。”
沈小叶很担心它要另一条路,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寻个什么理由走上小玄猫的路。
还好大舅舅说:“左边,右边通向另一个山头,村民们也不知哪个年月修了座崔君殿,上面没什么人。”
三人踏上左边香道,小玄猫居然没有反对,沈小叶松了口气。
在小玄猫不住的催促中,她始终占据台阶上的第一名。
可随着高度上升,变成大舅舅在前开路。
委实是这边的山道基本上越高越显天然未去雕饰,只借助山壁凿出的台阶仅容一人通过。
“嗯,还好太虚观也快到了。”沈小叶已然看见山门,且台阶上正有一位道长飘然而下,不是恒溪道长又是谁。
他行个道礼:“福生无量天尊,我还以为你们走岔道,上去崔君殿了。
快快随我上来,尝尝我太虚灵泉水。”
“喝了能顿悟吗?”沈小叶不由自主脱口问道。
两个舅舅同时抚额,恒溪道长哈哈大笑:“然也。”
“那我得尝。”沈小叶上到台阶顶端,眼前豁然开朗,宽阔的石砰能让人在上面跑操。
道观门前有两株虬劲老松,恣意长成攀天之形,细看之下,右边树上有个青衣小道童正在采松露。
很有意境啊!
此念刚起,她脑海里猛得听见小玄猫“喵”的一声之后,又发出一道尖锐的啸声,还说:“沈小叶快去,左边那棵树,快去扶上它。”
“小叶,看愣了?”大舅舅沈长寿发现刚还活蹦乱跳的小丫头,此刻怔在那儿不动,他不由轻轻拍拍她。
沈长岁这边扶她道:“坐下休息会儿?”
“头疼。”沈小叶是被突如其来的尖啸震的发晕,她只觉眼前都是小玄猫伸爪跳动的身影,“咱们到松树下坐会儿。”
那左右树下,各有树桩削成的凳子。
走在最前的恒溪道长飘过来,按住她的腕细探,片刻之后道:“你是昨夜被什东西惊的目眩?”
“没。”这么厉害吗?沈小叶摇头,却发现晃一下都晕,赶紧扶头立定。
沈长岁面色凝重,利目盯了几眼她另一腕上的玄猫挂件。
小玄猫在空间里,很心虚的后退再后退,直到尾巴扫到车门,退无可退。
“怪道你寅正就起来,做恶梦了?”大舅舅沈长寿神情肃然,“道长,是否她年纪小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听村里人讲,几十年前鞑虏在攻入无终县,和附近的义军打的血流成河。”
“大舅舅,我只是没睡透,没做恶梦的。”沈小叶不想沾什么神神怪怪,有一个就够了。
小玄猫仿佛听到她心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们对仗的地方离此还有十几里,可能有山中野兽在夜里游走,有些兽类的低鸣会引起某些人的不适。
坐到树下,我给你扎几针。”恒溪道长提出方案。
沈长岁兄弟齐齐点头:“好好好(有劳了)。”
沈小叶借机坐到左边树桩,伸出带着挂件的手抚上树杆的刹那,只听小玄猫说了一句:“等我啊!”
紧接着她腕上的挂件应声而落,原来是红绳自己断开。
恰好,东方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那木雕的猫眼似乎被光刺着,刹那失去灵动。
“小友昨晚入眠之时,一直戴着挂件?”恒溪道长在沈长岁拾起木雕玄猫时,问了一句。
沈小叶意有所指的说:“买来后,差不多总戴着。
它今天忽然离开我,还有点不适。”
沈长岁表示收到:“回家后,再编个绳索系牢。”
“等等,先别收起来。道长,是不是不适合她戴?
小叶,你何时买的?”大舅舅紧张起来。
恒溪道长让沈小叶闭上眼,他抽出银针用自带的酒拭过消毒,并笑道:“玄猫镇宅又招财,无妨的。
只是小孩子入睡后容易压到它,摁住上焦哪个穴位也会睡不大安稳。”
说完,他的银针已扎向沈小叶的头部和腕部。
尽管听到解答,但大舅舅还是盯着那些或长或短的银针,紧张不已。
而挨着树干的沈长岁侧身闭目,手握挂件的他发现自己感应不到小玄猫,神魂亦无法抽离自身进入空间。
他有些怀疑,这个所谓的空间,和小玄猫的神魂一起走了。
事实也确如他想,小玄猫扑上老松,神魂顺着树梢飘飞,不一刻它就感觉自己身上很疼。
努力睁开眼后,发现这边是一个地下山洞,洞前有暗河流动。
好多天没有吃东西的它,感觉好饿,心里想着沈小叶家的糟鱼之际,一个小小坛子突兀的出现在身前。
小玄猫喵的一声抓开盖子,伸爪就捞里面的鱼吃,吃啊吃,一坛吃完连汤都喝掉,它才想起:“为什么出现个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