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盛斋,
小环眼看着天色渐晚,焦急的不停踱步,间或双手合十祷告,
许是上天有应,终于房门“吱呀”一声响起,
一身满是脂粉气的顾晚虞,带着顾留福出现,
“主子,您们可回来!”小环迎上前,
“方才府里见您这么长时间未归,徐管家还着小钱过来寻了。”
顾留福极有眼力的去旁边屋子里换回衣裳,
顾晚虞同样一边迅速换衣服,一边问:“可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
小环摇了摇头,帮她卸下假喉结,重梳妆发,
“奴婢说您,一时内急,传了官房……留福则去另买了糕点。”
“小钱不疑有他,后待了会儿,奴婢便打发他先回去了。”
顾晚虞笑瞥了她一眼,“亏你想得出来,也罢,左右掩盖过去便好,动作再快些。”
小环应了一声,动作更麻利了两分,
片刻后,她恢复出府前的装扮,重新戴上厚厚的帷帽,
带着一堆的衣裙、布料往府里赶。
临进府里前,
顾晚虞迈步踏上台阶,微不可见的一声轻喃泄出,
“可以把人弄进去了!”
顾留福一愣,随即压低声音道:“主子放心,小的一定安排好。”
她脚下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什么也没听到,直接仰面进了府门,
到了正房后,才吩咐小环把命福盛斋掌柜去买的些小玩意儿分了下去,
府里众人得了赏,自然欢天喜地,也觉察出有何不对。
顾晚虞奔走了半日,着实有些劳累,晚膳只简略用了两口,便歇下了。
小厨房,
孙嬷嬷瞧着这退回的大部分菜,不由心有惴惴,慌张询问,
“小环姑娘,可是夫人对今日的膳食有何处不满意?”
“嬷嬷您莫担心,主子不过是午后逛的有些乏了,便早早歇下了,您的手艺如此好,主子也是时常夸赞的,哪里会有不满意,”
小环拉着孙嬷嬷的手,一面解释,一边嘱咐:
“不过主子晚膳未用多少,想来夜间会饿,还请您早预备着些好克化的宵夜。”
孙嬷嬷安了心,忙笑道:“那便好,都是老奴的分内之事,劳环姑娘提点,记得姑娘爱吃这桃花酥,刚巧新做出来一盘,还热着,您和主子逛了半日也辛苦了,拿去吃。”
小环看着那热气腾腾的桃花酥,心下欢喜,也没推辞,跟她道了谢,便转头端着那桃花酥离开。
小环刚离去,林嬷嬷从一不起眼的角落里迈步而出,
默默注视着小环轻快离去的步子,眸底深沉一片,隐透出猩红之色,
孙嬷嬷一转头,便瞧见了她这副模样,吓得连忙咳嗽一声,以做提醒,
“”
红袖这个名字,早在她主子被镇国公府丢去乱葬岗后,便无人再叫了的,
她相貌不出众,又因主子被其他姑娘欺压,
她们不是喊她“喂”、“破打压的”,就是“贱婢”、“臭虫”,
妈妈也从未把她放在眼里过,压根不记得她叫什么,
“红袖”这个得主子赐下的名字,她自己都快淡忘掉,
更别提这种眼生的客人了。
“你是从何处得知的这个名字?”红袖不顾嘴角的伤,紧紧盯着她问。
顾晚虞没回答她,反而转着手中的扇子,扬了扬眉示意,
“寻个僻静点的地方。”
红袖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最终还是道:“二位随我来。”
说完,便率先一步迈出,
转了两个弯,却并没有如顾晚虞所想带她们去自己的房间,
她从前是有单独房间的,主子去后,被贬为粗使,就只能睡大通铺了,
故而只带着顾晚虞二人来到了一间柴房。
“此地是我负责,轻易不会有旁人来,可以说了吧?”
顾晚虞点点头,让顾留福出去守着,这才敛眉凝神缓缓道:
“我同玉蕊是幼时的手帕交,后来辗转去了扬州,得了时机再回到盛京,几月前才同她取得联系,”
“当初她被镇国公府二公子纠缠,自知恐无法轻易脱身,故手书一封,言若有万一,托我照应你一二。”
红袖自从她说出玉蕊的名字,便呆愣住,
一字一句听完,眼眶早已通红,张了张口,半响才仿佛找回自己的声音,
“主子、主子竟这般为我着想打算的吗?我、我怎么配呢?”
顾晚虞没理会她的喃喃自语,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到她面前,
红袖红着眼接过,
她虽不识字,但也能看出这是玉蕊的笔迹,
当下便信了十分,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珠也如掉了线,飘转而下。
顾晚虞适时递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她身边这么些年,只你一个陪着,早已经把你看做了亲人一般,为你着想也是一片心意。”
红袖接过帕子
,擦了擦眼角,又仔细叠好书信,递还给她,
“您,您可知晓,主子她已经,已经……”下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呜咽出声。
顾晚虞垂眸哀叹一声,“我怎能不知,”握紧双拳,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可恨我也只是给人做外室,并无权势能力,当初无法保下她!”
红袖泪眼朦胧的抬头,
二人视线相接,情绪交织下,不免抱头痛哭。
片刻后,她觉得差不多了,才松开红袖,擦了下眼角,拍了拍她的肩,
“逝者已矣,你我还需保重自身,想来玉蕊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我们为她如此。”
“您说的是,只是主子生前待我极好,不瞒您说,我也是把主子当做至亲看待的,她此番不明不白的去了,奴婢心中实在难安,只想拼尽这条命,为她报仇雪恨,才不算辜负主子爱护一场!”
说完,又恶狠狠的道:“那周二公子,实在可恨!”
瞧那模样,只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转瞬又带有希冀的看向她,
“这周二还依旧时常来醉春楼,奴婢想着寻时机,便……”
“可到底人微言轻,又被众多当初嫉妒主子的姑娘打压,连前面都不能去,故,还请您助奴婢一臂之力。”
“不,玉蕊为你谋划一场,还特意嘱咐了我,就是不想你再为其丢了性命。”
伸手握住她的手,顾晚虞言语真挚劝阻,
“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带你去我府上,虽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但也可保你后半辈子无虞。”
意料之中,红袖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