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男人的眼眸如同冬夜的刀剑,透着逼人的寒光,“可明白?”
她知晓这人说的是白日里,她故意勾引永安侯的事,
也不知他何时上的船,到底瞧见了多少,
心中那点子侥幸顷刻化为虚无,
她丝毫不怀疑,若她有何异动,这箍着自己下巴的手,下一瞬就会扭断自己的脖颈。
“奴家、明白,日后必定,安分守己、恪守妇道。”断断续续的说完,那只手才移开,
下巴处传来隐隐的痛感,想来定是红了,
没容她多想,那男人便一把扯过她到了床榻上,手顺势拉上了她的寝衣,
“奴家还不知道爷的名讳呢。”顾晚虞伸手止住他的动作,
男人却未理会,只动作略有些粗暴的扯她的衣裳,
后面的事就不由她掌控了,
床帐摇曳,比起先前那回,这次男人的动作明显更激烈些,透着股子凶狠的味道,让她压根顾不上其他。
完事后,她累极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将要睡下时,一道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爷名唤宋京章,记牢了。”
隔日一早,
顾晚虞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宋京章的身影,
若不是浑身的酸痛提醒她,她差点都以为昨夜发生的一切是场梦。
“小姐可是醒了?”外面小环的声音适时传来,
“进来吧。”顾晚虞念头转了一圈,也不打算瞒她了。
“吱呀”两声,房门开启又被关上,小环端着水盆进来,打算伺候她洗漱,
不承想看到她身上的红痕,面色瞬间一喜,
“小姐,这可是侯爷?”
“不是。”
“不是?!”小环瞪大双眸,“那,这这这……”
顾晚虞淡淡瞥她一眼,便自顾自的去洗漱,
小环呆呆的瞧着,直到她对着铜镜上完面脂,回首望过来,才将将回神,
“小姐眼光独到,瞧上的定然是好的,”说着上前为她梳妆,“况且能同侯爷一道来,定亦是京中的达官显贵,若是还未娶妻的青年才俊,日后……总比妻妾成群的侯府要好。”
话中的打探之意,再明显不过,
顾晚虞敛眉,
她也只知晓个名字罢了,
不过宋京章既特意说了,那应当不会用个假名哄她,
“宋”是国姓,又是跟着永安侯来的,没准是哪家的皇亲国戚也未可知,
左右是要上京的,届时再悄悄打听也无妨,
只不过这些倒不必对小环解释,
只道:“日后你再瞧见杜月娘那边的人,该避让些,便避让,莫要在明面上起冲突。”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几近同一时刻,画舫三层永安侯房内,
本尊贵无比的永安侯如今却正垂手赔笑,小心的偷看了眼上首宋京章的神色,
“微臣不敢欺瞒殿下,账本确实都在这儿了。”
宋京章又翻了两页手中的账本,后随手丢回桌上,手指在上点了点,
“爷自然是信永安侯的,不过……”
永安侯听到前一句本是一喜,结果宋京章话锋又转,这刚稍稍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不过盐政上的那点儿事,众人皆知,扬州又是富庶之地,单这账本上的账目,可没什么说服力,父皇信不信的就难说了。”
宋京章似笑非笑的瞧着他,“爷提醒永安侯一句,凡事,莫太过了。”
永安侯的手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臣……微臣突然想到这账簿还有一本,在麾下奴才那,当时事态紧急,便命他先拿着,一时不察,竟是忘了,”
说着给身后立着的心腹使了个眼色,“李贵,去,叫高管事把账本送过来。”
转头又赔上笑脸,“还要多谢三殿下提醒。”
“些许小事,永安侯不必客套。”
房内一时无话,
不多时,李贵捧着账簿回来,
永安侯接过,亲手奉上,
宋京章接过随手翻了翻,确认这本没太大问题后,便放下不提,
见他神色没什么异常,永安侯才松了一口气,
“此番多亏殿下决胜千里,微服私访,才能顺利找到这些账目和证据,回京后微臣定上折子,详明阐述殿下之功。”
宋京章神色淡然,“若是没永安侯去迷惑这些贪官,也不一定能这般顺利,此番,永安侯亦是功不可没。”
“哎,都是殿下计策好,微臣才能跟着立功。”
“你我都是为陛下办事,倒不必再互相客套了。”
“哈哈哈殿下说的是。”
“对了,还有一事要请示殿下,”眼看屋内气氛再次和缓下来,永安侯佯装突然想到什么,
“殿下的身份可要继续瞒着?臣是想着,这如今都要回京了,船上又都是自己人,再者说虞娘小姐……”
正笑呵呵的说着,不承想一个抬头见宋京章冷着一张脸正盯着他,
顿时像被掐住了嗓子,不敢再说下去,
“一如既往。”
“是是是。”永安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目送宋京章大步离去,
随后便仿佛泄了全部气力,瘫坐在椅子上,
“侯爷,这位三殿下也太苛责了些,官场上这种事早已司空见惯,怎么还……”
李贵瞧了全程,忍不住开口为自己主子打抱不平,
但话还未说完,便被永安侯呵责打断,“你懂什么?”
永安侯转头狠狠瞪着他,
“此次扬州之行,是陛下极为看重的,与往日并不同,殿下愿意提醒,是好意,”
“看来咱们这位三殿下虽出身并不显贵,但胸中自有丘壑,是个有能耐的,”
“且瞧着吧,此次回京,没准凭此之功,便可封……”
永安侯露出两分深思,似乎心中盘算着什么,转头又吩咐:
“那个瘦马那儿,你让下面多照看些,也嘱咐月娘多加避让,但不要做的太过显眼,”
“是是,奴才明白了。”
李贵转身欲要下去安排,
又被永安侯喊住,
“对了,该处理的,赶紧清理干净了,莫要留下什么把柄。”
望着永安侯眼中的凶光,
纵使主仆多年,李贵仍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至脊背,连忙垂下头,“是!”
顾晚虞身子乏累,又因着宋京章的警告,整日皆未出屋子,
这刚用完晚膳,小环便着急忙慌的前来禀报,
“小姐,小姐,高管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