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酥本来还在讨人嫌地抱着自己扭来扭去呢,一听这话也停下了动作,好笑地看了宋景风一眼,“哇!不愧是我们的状元郎,竟然还知道寒酥就是雪花的意思呢!”
宋景风极力遏制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不停地做深呼吸并且提醒自己:打不过,打不过......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宋景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无论你有多喜欢美女,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投入到那种吸金窟里去吧?”
寒酥:“你也说了那都是我的身家,千金难买爷高兴,我爱怎么花钱你管呢!”
“我不管!但你至少也应该把吃饭的钱留出来吧?”宋景风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束发的话,那它们现在肯定已经一根根地立在自己的头上了,“厨房里的米面眼看就要见底了,肉也没有菜也没有,吃啥?!”
寒酥:“一般这种时候我都是嚼茶叶的,小宋伙计你还不知道吧?居源那小子已经把咱们侦探屋的茶叶全都承担了,没有了就可以去问他要。所以对于我们而言,茶叶就是一种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食物啊。而且居源那边供应的还都是些好茶,你是不知道,茶叶配酒那叫一个回味无穷啊!”
寒酥说着,还咂了两下嘴,似乎真的是在回味茶叶配酒的味道。然后他冲着宋景风拍了拍胸膛,语气之中满是自豪:“怎么样小宋伙计?跟着我至少能保证你永远不会饿肚子,很不错吧?”
宋景风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扭曲的微笑,点了点头,“很不错......才怪啊!!!”说着宋景风再也顾不上寒酥是他的顶头上司并且还在上一届的武举之中拿了第一的这些事了,扑过去就揪着寒酥的两只耳朵往两边扯,“茶叶配酒?亏你想得出来!那玩意儿能吃吗?你一个成天吃这种东西的人凭什么说我口味重啊?!而且你不是答应了要给我管午饭的吗?我不管,我不要吃那种奇怪的东西!你给我想办法!”
寒酥倒也没还手,只是“啧”了一声,伸手就跟拎小鸡仔一样地把宋景风拎开了。
宋景风:......
果然武力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不过被拎开之后,宋景风的头脑好歹是冷静一些了。
“啧,现在的小孩子就是麻烦,张牙舞爪还爱挑食。”寒酥松开宋景风,挠了挠头,“反正家里现在粮食还有吧?那你就先吃着呗,等真没了的时候再说。剩下的那些还够你吃个五六天的午饭的吧?”
宋景风喘了口气,“那你的晚饭呢?还能不吃了?这样一算其实余粮最多只能撑三天。”
寒酥一脸无所谓,“我晚上茶叶配酒啊,美滋滋!”
宋景风简直不敢想那滋味,不过紧接着又听见寒酥说了一句:“不过你刚才承认自己重口味了啊,我本来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真的喜欢男人啊。”
宋景风又开始急赤白脸,“我没有!”
寒酥却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安慰他道:“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你们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人,还有些人挺反对你们的--我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别人喜欢谁压根儿就不关他们的事,什么时候还轮得到他们反对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的。不过我你就别想了,爷是你永远也得不到的男人!”
宋景风气得要死--打又打不过,居然在说这一方面也落了下风!宋景风随手抄起一个茶杯就砸向了寒酥,然后趁着被反击之前赶忙溜出门去了。
寒酥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茶杯接住,冲着宋景风慌忙逃窜的背影大喊道:“臭小子!这要是真打碎了我就从你的月钱里扣!”
宋景风走在开阳街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寒酥的开销太大了,可是侦探屋却一连半月都没开一张,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也要吃上茶叶配酒那样的黑暗料理的。
还是得有客人来才行。
于是宋景风一溜烟地跑回了家,找到了一块废弃不用的木板,又那宣纸在木板上糊了一层,泼墨写上了四个大字--“烦恼商谈”。然后又一溜烟地跑回开阳街上去了。
看着弟弟忙活了半天愣是一句话都没插进去的宋莺时:......
宋景风举着木板在开阳街上慢慢走着,没一会儿就发现有一个骨瘦嶙峋的男子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那男子不安地搓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瞥着宋景风,像是想要上前说些什么,但又很犹豫,于是就只是跟着他,显得鬼鬼祟祟的。
宋景风多聪明一人啊,他注意那个男人也有一会儿了,见那人不过来也不离开,料想他肯定是遇上难事了,但是又有些难以启齿,所以才会这么犹豫。
于是宋景风索性一转身,自己迎了上去,“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有什么烦恼吗?我是语事台侦探屋的伙计,我们可以为您解决您的烦恼的。”
那男人明显是没想到宋景风会突然回头跟他搭话,吓得往后一缩,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道:“对......我最近确实是遇上了点事儿。但是......不太好说......”
“
没关系,您不用在这里就说的。”为了拉客,宋景风表现得热情洋溢,“您方便移步去我们的店里吗?就在这开阳街上,不远的。”
男人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宋景风往侦探屋走去。
这个消瘦的男人名叫黄献,他坐在侦探屋的软椅上先是连喝了三杯茶,像是这样做才能让他冷静一些一样,然后才哆哆嗦嗦地讲起了他想要委托的事情。
黄献家住在矜城外的同安村,家里有一个鱼塘,生活还算富足。两年前黄献迎娶了同村的冯又夏为妻,冯又夏温顺又贤惠,夫妻俩共同经营着鱼塘,小日子过得也算是有声有色。
可是五天前,出门买菜的冯又夏却再也没有回家。
“贱内如今娘家就只有一位年迈的老母亲了,毕竟大家都在同一个村里,贱内常常回去照料母亲也方便。我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只当她是回了娘家,便也就没在意。”黄献垂着头,继续讲着他的故事。
可是冯又夏一直没有回来。
“就在三日前,我开始反复地做一个噩梦。梦里,贱内掉进了鱼塘里,伸着手向我求救。我赶忙从屋里冲出去救她,可是当我抓住她的手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手浮肿又腻滑,当我再看她的时候,发现她......她......”黄献说到这里,痛苦地抱头:“她口鼻出血,面色死灰,显然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吓得大叫,一下子就从噩梦中醒来了。当时我抬头看向窗外的鱼塘,发现鱼塘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鱼塘的上方......却是......一轮血月......”
黄献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宋景风不懂他为什么要特意提到血月,这跟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可是他看到寒酥并没有要提问的意思,甚至就连一个疑惑的表情都没有。于是他也只好先按下了心中的疑问,跟寒酥一样静静地听黄献继续讲。
黄献平静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本来安慰自己那只是一个梦,梦都是反的,贱内肯定还好好地在娘家呢。可是后来只要我一闭眼就会做这个梦,这都好几天了,我实在是不敢闭眼啊,我都快撑不住了,只好在今天一早去了贱内的娘家找她。可谁知我丈母娘却说,贱内都快一个月没回去了......”
“这都五天了,你们说,她既然没回娘家,又怎么会不回家呢?我妹妹劝我,说贱内在嫁入我黄家之前就有个相好的,恐怕是跟那个相好的一起跑了。虽然我也清楚,贱内与我是家里的包办婚姻,可是她嫁过来的这两年一直本本分分,如果不是出门买菜或者回娘家照顾老母亲,她甚至就连我家的院门都不出。我也根本就不在意她有什么过去,只要当下和以后她能跟我好好的就行了,其他的我不在乎也不会追究。所以我压根儿就不愿意相信妹妹的胡言乱语,可是联想到三日前我看到的血月,心中又实在是不安。我这都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黄献说着,忍不住用手将自己的头发刨了个乱七八糟。
“那你想委托我们做什么呢?”寒酥问道。
黄献又犹豫了半天,再次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终于说道:“我想让你们去帮忙看看,我家的鱼塘里究竟有没有尸体,我做的那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只要能证明我做的梦是假的,至少我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养足精神之后我也能有劲儿去找她。”
说着,黄献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十两的纹银放在了圆桌上,“这十两只是定金。我知道做你们这一行的都有收定金的规矩,这也是给你们自己的一个保障,我理解,事成之后我还会再付您十两。”
寒酥笑了笑,“黄先生真是大方。”
黄献一脸沉痛,“为了贱内,我什么都愿意做!”
寒酥点了点头,起身从书桌下的一个抽屉中取出了两张小卡片,上面写着“语事台侦探屋”这六个字,字体与侦探屋的牌匾一模一样。
寒酥在卡片的背面写上了“同安村黄献家鱼塘寻尸,二十两银,已收定金十两”这几个字,然后取出了印泥,在上面印上了自己的手印,一式两份。
做完这一切后,寒酥拿着卡片和印泥回到了圆桌边,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黄献面前,“这算是我们侦探屋的信物吧,当你也盖上手印之后,委托就算开始了,我们一人拿一张。等到你再将尾款结清之后,我们就一起将这卡片撕毁,到时候委托也就算是结束了。”
当初王二小姐找到小白猫之后,也是付了钱,然后跟寒酥一起撕毁了什么东西的。只不过当时宋景风被小黑猫的装扮丑得花了眼,又站得远,没看太清。此时他才终于明白当时王二小姐和寒酥是在做什么了,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张卡片。
黄献没有多犹豫,就在卡片上也盖上了自己的手印。
寒酥收回其中的一张卡片,又回到书桌边,提笔蘸墨,问道:“方便说一下地址吗?我们这边需要准备一些东西,明日巳时会去鱼塘。”
黄献反问道:“你们是要下水去找吗?鱼塘的表面上我都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