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妤仿佛一支摇摇欲坠的浮萍,柔弱道:“我知道嫂嫂不喜欢我,我和二哥哥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他从小就视我为眼中钉,这么多年我一直谨小慎微,不敢惹二哥二嫂生气,难道二嫂就这么容不下我么?”
她柔弱无骨地歪着身子,声音微微颤抖:“二嫂容不下我,也是我德行有亏的缘故,我不敢有任何怨言,只是如今出了攸关全家的大事,就算为了咱们全家的名声,二嫂也该顾全大局才是。”
宋永昌苦着脸,语气不善道:“你一向识大体,怎么今日如此不懂事?她到底是禧儿的妹妹,就算是做错了什么,我和你祖母都没说什么呢,还轮不到你来摆冷脸!”
宋老夫人也蹙眉道:“你这孩子也太不像话了,不过是让你去帮着说些好话,你就这么不情愿,你还有没有把你的丈夫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和你父亲放在眼里?”
柳令漪难堪地别过头,捂着肩膀哭了起来。
春芙十分有眼色地问道:“二奶奶可是肩膀又疼了?”
柳令漪苦笑着摇摇头:“那日挨了四妹妹一箭后,就一直疼痛难忍,不碍事的。”
宋老夫人迅速抓住她话中的重点,不可置信道:“你说是谁朝你射了这一箭?”
柳令漪朝春芙一挥手,她立刻将一份手书奉上。
“既然父亲和祖母坚持要我给四妹妹出头,就请先看看端王府送来的这份证据吧。”
宋永昌最先接过,拆开看了起来。
那供词是柳云轻送来的,详细记录了宋锦妤是如何托人改造射柳的弓箭,又是如何用箭射伤柳令漪的。
其实那日混乱,除了柳令漪,并没有人真的看见宋锦妤射出了那一箭,只是事情发生在柳云轻家里,想弄一份口供还是很简单的,况且就连宋锦妤也不确认是不是真的有人看见了她行凶。
因此这份证据一呈上来,宋锦妤霎时间手脚冰冷,浑身血液仿佛凝结了一般。
宋永昌余光瞥见宋锦妤的脸色,便知道这份证据十有八九是真的,当即勃然大怒,将手里的证词团成纸团,丢在了宋锦妤的脸上。
“你偷换射柳的弓箭,害得你二嫂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还有脸求你二嫂替你求亲,我怎么生出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不如打死了干净!”
柳令漪学着宋锦妤的模样,伏在春芙身边,哭得比宋锦妤还伤心十倍:“我自入门以来,一直谨小慎微,不知有哪里对不起妹妹,妹妹竟要对我下此毒手!”
宋老夫人脸色铁青,此刻是真的起了杀心。
她养了宋锦妤几年,居然没看出来她是这么个蠢东西,好好的她对柳令漪动手做什么,既开罪了柳家,又没得到任何实质的好处,净干些损人不利己的蠢事!
柳令漪跪在地上,决绝道:“过往之事令漪不愿计较,可要我去给四妹妹提亲,我也绝对做不到,请祖母父亲恕罪。”
逼着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去给要杀自己的仇人提亲,这事怎么听都有点欺人太甚。
宋老夫人还是要脸的,做不出这样强人所难的事,只能先把事情揽下来,叫春芙把柳令漪送了回去。
她一走,宋永昌便急切道:“她不去提亲,可锦妤怎么办,难道就这么不管了么?”
宋老夫人一拍桌子:“怎么管?端王妃已经叫宋禧给得罪了,世子那边又说不上话,世子妃倒是和咱们有亲戚,可也是孙媳妇那边的亲戚,如今孙媳也叫她给得罪了,你说说,让我怎么管!”
宋永昌瞥了一眼宋锦妤,若这门亲事不成,便只能打死她才能保全家里的名声了。
宋锦妤察觉到宋永昌眼底的杀气,顿时吓得六神无主,抱着宋老夫人的衣袍哭喊道:“祖母救命!孙女还不想死啊!”
宋老夫人冷冷道:“不想死也容易,你现在就把头剃了,跟我回老家的佛堂里,念一辈子经!”
宋锦妤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此刻她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孙儿还这样年轻,总不能在那佛堂里呆一辈子,孙女知错了,求祖母就帮我这一回吧!”
宋老夫人望着她那张和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终究还是心软了:“也罢,我就去吃一回冷脸,若是端王府愿意也就罢了,若是不愿意,你就安心剃头跟我回去做姑子吧!”
宋锦妤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一次,她伏在地上真心实意地痛哭了起来。
——
另一边的柳令漪刚出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宋禧。
他盯着柳令漪的伤口,脸色有些难看。
柳令漪以为他是在生气自己自作主张,忙解释道:“四妹妹的事情……”
宋禧虎着脸问道:“大夫不是让你卧床静养吗?谁让你下地的?”
“躺在床上都快生虫了,偶尔走一走没事的。”柳令漪短暂的发怔后,向宋禧简要地说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宋锦妤是自甘堕落,让她自生自灭就是,不用管她,”宋禧伸手扶住她,“倒是有一件别的事情你得知道——苏姨娘醒了。”
“外祖母刚刚来给我传信,咱们可以随时去找她问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