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你在做什么呀!”
追来的这些族人,见他这么卑微的对着如今人不人,神不神的人狼狈跪拜,显然都无法接受,一时无法言语,可这些都不是他此刻要关心的。
他们能不能接受他这么卑微的族长不重要,他恐惧的望向视线在他们族人面上略过的人,心底弥漫着无以言说的恐惧。
这个人此刻那么一丝微弱的反应也是极为重要的。
若说他之前对她还抱有一丝希望,在亲眼见过她浮屠城屠杀百里众生后,他已经一点都不敢对她心生妄念了。
他只期望她别迁怒他的族人。
可显然,这是不能的。
她本来就不愿,此刻见着这些他为之背叛她的人,眼底更是重新泛红,逐渐充血。
他焦躁,急切的恳求着;“师尊!求您,最后一次求您,我挨千刀,我下刀山,我生生世世,永坠地狱来还您……”
可她不听。
无论他头叩的如何响,无论他求的如何恳切,都不能改变她丝毫心意。
就在他虔诚匍匐着的情况下,他听到她以利剑划破手掌。
血红咒术凭空起,如同千年的怨灵,逐渐染红了这座终年裹山的迷雾,笼罩了天地,笼罩了他的族人。
他听到对他们一族来说,最恐怖,也是噩梦开始的诅咒。
其中一些人,甚至还不明究竟发生了什么,便要遭受生不得安宁,死不得好死的诅咒。
“南湘姜氏,逆天判神,一人判之,一族之罪,男不过三,女不过四,滔天肉卤,还债黄泉,魂归分之,不得善之,逆之逆之,不问今朝,盼之盼之,此恨方消,
以血为誓,天地为证,此誓此咒,世世代代,永随姜氏。”
几乎立竿见影。
本来已经回到老家的姜氏一行人中,年过三十的男人,以及年过四十的妇人老人,几乎当场消陨,面目扭曲,尸骨无存。
“啊…………”
“救我!阿厌……”
“族长……”
“阿厌,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男人老人们扭曲狰狞的尖叫着,一通而来的年轻人,赫然惊惧的骇叫着,躲躲不掉,碰不敢碰,集体被恐惧和血色笼罩。
当浮屠城的一切再次在自己面前,以另一种形式展现,男人只觉得,天地都坠入血色的黑暗了。
可那个造成这一场场地狱的人,却那么坦荡磊落的站在他面前。
当所有诉求被毁灭,生死也就真没那么重要了,他一瞬间失去了对她所有的畏惧,甚至有些不明的问她。
“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你怎么能够坦然毁灭别人珍视的人于指尖?
你是怎么将众生捧在手心的同时,又能将他们摔的粉碎?
是你告诉我,珍惜的人,不择手段也要保护,我只有他们了,我只剩他们了,你怎么能夺走他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空洞的询问,到最后已经成为愤怒的控诉,面前的人却依然沉静如无波死海。
一双冰色瞳仁望着他,没有人类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单纯为陈述一件事,她说;“你要我饶过你的族人,我饶过了啊?不过,也没说饶过所有人。”
“……”
“人活着就得有选择,这是你们教我的,你为他们选择背弃我,我以你的誓言替你在他们之中做了选择。”
“这不是我的选择。”
“这不正是你们所信奉的强者之道吗?舍弃年长的,保留年轻力壮的人力?”
“……”
哽咽无声,恨意蔓延。
她依然轻描淡写;“我不过替你们,又往前提了个二十年而已。”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姜氏对这个仙门之祖的恨意就此埋下。
由姜氏这个年轻的族长心中,蔓延到整个存留不多的姜氏族群之中。
“你的族人我给你留下了,你跟我回去伏诛。”
男人震惊的抬头,女子嘲笑;“你莫不是觉得族人受了过,你便无恙了吧?”
“……”
“天下没这么便宜的事,他们的过,他们受了,你的罪,还没定!”
……
童羽赫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被绑回那块冰冷的石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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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你总算醒了!”
童羽反应有些跟不上神智,视线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这些黑蝎红袍,鬼面魍魉,喉间干涩,声音嘶哑的问;“怎么回事?”
书灵飘在她头上一点的位置,着急的转告她情况。
“你被他们的咒术迷惑了,他们趁你陷入天羽记忆那段时间,在你毫无意识期间,用千丝桃木杖扎入你的灵脉,强行控制住,且夺取你灵脉剩余价值了。”
童羽试着动了下,四肢百骸无一不牵筋动骨的疼。
只一瞬,童羽已经冷汗遍布,虚
弱的再无挣脱之力。
“要命,这是致力于让本妈再死一次吗?”
书灵;“你别天真了,这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姜氏,是真的吃人,你就算有不死身外挂,也只能沦为这些人餐盘上无限复盘的鲜肉,逃不掉之前,解脱不了的。”
童羽瞪大眼睛,如果她还能瞪大眼睛的话……因为现在便是连情绪高那么一点点,她都能感觉到心脉被快要破碎的灵脉牵动的疼。
可内心,童羽已经要哭了;“要不要这么惨?”
书灵;“最危险的还不是这样,是别被他们催眠了。”
“刚才那一切,是催眠吗?为什么我感觉,那好像就是天羽灵魂深处记忆的一部分?”
书灵着急了;“断章取义懂不懂?恶意剪辑懂不懂?这些姜氏坏着呢!别信他们。”
“信你?”
“对!”
“拉到吧!你能将我现在传递出去,我便信你。”
书灵;“……你忘记你还有一次访问天羽老祖记忆的机会吗?你……”
他还没说完,童羽被人一巴掌又甩醒,下一瞬,被人一把扣住喉间。
童羽连呼吸都困难了,本来晃荡的视线,被迫定格在眼前重叠的有些模糊的面容上。
不用问,这辛辣的作风,火辣的手感,以及眼前金光闪闪的头饰,准是那个姜氏族长。
她似乎觉得她的催眠技术很成功,此刻发现她醒来,抓住她就问;
“你是不是觉得留下年轻的先祖们,已经算仁慈了?我告诉你,你还不如当时直接一剑杀绝了姜氏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