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貌似是关于凌云的记忆,可她感觉更像是天羽记忆的复苏。
不知是不是因为手上这个耳炉的关系,她能记忆清楚的,只有关于凌云这个人。
她们相处的不多,每次也都不久。
即便如此,还是要比童羽预料中的见面次数多,除了凌云人生中最重要那三次见面,也偶尔在其他地方遇到过。
关于这个耳炉,她也有了记忆;“师傅,你收了我这个礼物呗?”
天羽;“不要!”
凌云就不是个谁让她放弃,她就能放弃的人,于是绕了个方向,继续安利自己的礼物;
“为什么呀?你看她多精致啊?还能安神净魔呢!以后遇上一些小杂碎,不用师傅动手,祭出她就可以了,关键是还好看,我好不容易做成的呢!
你看,我还是比着你脚上的铃铛做的炉身呢!上面还雕刻了羽毛,繁花三千迎白羽,寓意多好呀?”
天羽;“我从没说过我要收你这个徒弟,你这拜师礼,我不收。”
“……”
凌云强笑道;“谁说是拜师礼?不是拜师礼啊?收!”
天羽;“不收!”
……
在凌云奔赴魍魉城的时候,也在进入南部之前遇上-她,说是遇上,这次却更像天羽特意来阻她。
认识她这么久,凌云第一次见到她真的严肃起来,第一次那么严厉的拦在她面前。
她说;“救一人是善,救世是劫,你忘记我对你的告诫了吗?”
魍魉城之危迫在眉睫,凌云片刻都等不得,可因为是她,她愿意在火烧眉梢的时候多解释了那么一瞬间;
“师傅,我懂你为何担心,升米恩,斗米仇,我也不是没想过,可魍魉城结界至关重要,靠缥缈来不及如今仙门各有私心,靠不住,
一个时代下有一个时代下的无奈,一个时代下也有一个时代下的勇者,
我也承认这个世界不值得救的人太多了,可总得有人出来顶着,因为无辜的人更多,
苟且和前冲,都是选择,
师傅当初的选择,或许没能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干净,可师傅的选择已经让这个世界变的更好了,
魔兽之乱,当年是牺牲了多少人,师傅用了多少心血才结束的?时至今日,起码我不会让她毁在这些人手上,我也不要让更多无辜的人,因为他们再面临几百年前的地狱人间!
师傅,我想做和师傅一样往前冲的人,无论受了多少委屈,而不是懦夫,不是卑鄙的人,不是逃兵!”
她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睛也前所未有的发红,激动;“我来这里,是阻止你,不是往前冲。”
女子一笑嫣然,晶莹自脸颊滑落,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心疼着;“那为何每次,都是在灾荒之地遇到师傅?”
“……”
“师傅,我去了,你可以不用去,我去,比师傅前往安全,那个地方,当师傅心结解开时再去,而不是被负罪感逼着往前冲。”
“……”
不得不说,凌云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懂天羽的人。
不用说,不用多交流,所有的心情,一眼可知。
“小羽!”
她状况不太好,颜很担心。
她摇摇头,脑子里却蹦出许多更零星的画面。
凌云度过魍魉城一劫回来,遇上一个人,那个人追随她,痴缠她,一次无意中遇到,得知她要和那个人成婚了,远远看着要与她成婚的男人,天羽却不看好。
两人隔着与男人很远的地方交流,她也一如既往,更直白的告知她;“这个男人身上的气很复杂,他不会成为和你一路的人。”
凌云笑;“师傅还会看面相吗?”
天羽;“不会,我能看到人身上的气是干净的,还是浑浊的,还有,我看过的人也比你见过的多。”
凌云探头;“那弟子身上的气是什么样的?”
天羽;“干净的,浑厚的,与天地一样的浑然正气。”
凌云;“师傅高看我了。”
天羽第一次专注的看着她,又告诫他一件事;“浑然天成的正气宁折不屈,他会累你堕入深渊。”
凌云这此依然固执的选择了自己的选择;“不如师傅见见他再做评价?顺便再帮我们主个婚?”
童羽转回头,依然坚决;“不见,我不喜那个人。”
“……”
……
可能是碍于她不认她,她也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师傅,关于那个让她决定结缘的人,她在她成婚的前一晚,找来她的住处,将她引出,难得多说一句;
“你要嫁他,切勿忘记本心,若有差错,当断则断,你选的路是济世大道,不是人间烟火,
我不是你师傅,你却是我见过这么多人中,除了小四,难得让我看到光明的人,
凌云,我要走了,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十年,可能百年,这期间无法再回来
,下一次,我未必能在你奔赴险地的路上阻你,
修行不易,红尘多烦扰,你且三思。”
“徒儿谨遵师傅告诫。”
显然,她做了决定,没打算退让。
她好像早有预料,又嘱咐;“我若不在,你可前往北林,求助北林之祖霁月。”
凌云笑;“好。”
事实证明,天羽几百年看人的眼睛,确实毒辣,凌云没有死在一次次九死一生的降妖除魔中,没死在一场场前冲抗灾中,却给那个男人拖入红尘,活活熬死。
童羽冒着冷汗,凉凉苦笑;“虽然我还记得凌云仙子一人救一城,但也真忘记了,救的是南湘姜氏的大后方?何其讽刺,她的死还有姜氏族人扎的一刀?”
银发少年;“看来关于与她的一切,你是全记起了。”
童羽抬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他,问;“是因为这顶耳炉吗?我只能记起关于她的一切?”
少年底眼看了看她手中的双耳银铃炉,再抬眼,坦白道;“当初她托我将这炉子转交给你,除了那些话,并未与我多说,既然你能记起关于她的全部,我想她是有在这上面施了清灵开解记忆的法门。”
说着他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她并非是个心存恶念的人,如此可能只是担心你在漫长的岁月中,将她这个徒弟给忘记,
她曾说过,若有一天她会被整个世界忘记,都不愿被师傅忘记,
她说师傅记忆不太好,受过太多的伤,遭过太多的罪,她已经被世界遗忘,她也不想记得这个世界,
可若她想寻回记忆,她想做师傅漫长岁月里,可以照亮一点过往的灯,而不是让师傅在黑暗的记忆里,孤独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