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村民们围着母子俩,小心翼翼的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母子俩本身也都不是擅长应付这些事的人,正尴尬的安抚着村民们的情绪。
自卫队们则自动自发,去搜索整个村子,查看是否还有伤者遗漏,羽抛**后的一切噪乱,来到一家房子半塌的屋子前。
这家男人好像都没了,一家三口,一个母亲,一双儿女,年纪最小五岁,最大七岁左右。
可能因为他们来的时候让这些魔物察觉了,这些喜欢吃人的魔物,并没能将这些很合他们口味的人吃完,所以现在她看到的就是……没一个完整的。
挡在两个孩子身上的母亲,背部早已被拍塌一半,另一边腰迹少了一半,她身下的孩子目瞪欲裂,是最恐惧的绝望,嘴角血液混着不明液体染了一半的脸,颈子肩膀,一人被撕掉一半,一人被扯掉一半……
她没面对过惊惧,恐怖,可从他们脸上,这一刻她似乎明白这里的人对那些魔物的恐惧了。
又走了两户人家,或多或少,都是缺肢残体,惨不忍睹。
她驻足,再看了看满村子穿梭着,正在整理受害者遗骸,搜寻生还者的自卫队成员,她惶惶然产生了思考。
“这就是……人吗?明明有着力量,可……又这么脆弱?”
面具男来到她身后,静静的立着,不靠近,也不远离,这一刻甚至比她还平静,道;
“只有绝对的强者,才不用面对两难的选择。”
她回头望他,显然有些无法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他看着她,再次开口;“你说的没错,面对践踏,最好的选择是捍卫,我们有力量,可我们……不够强,
魔兽太多,需要保护的人更多,我们……保护不了全部的人。”
这一次,她没有再和他挣,也没有再对他这番说辞反感,他说着,她只静静的听着。
他见她情绪不高,也说不来,道不出来,对这些问题便不再多嘴。
对她说;“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但愿你永远都没有懂的这一天。”
反过来就眼下的事,他说;“你杀了这么多魔兽,魔兽的血气,同样会引来更多的魔兽,那些魔兽再找来,就不知多少了,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得转移。”
她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走?他们来了,再像刚才那样解决就是?我能保护村子,也能保护你们。”
“……”
面具男一怔,有些恍然。
她问;“怎么了?”
面具男骤然失笑,虽然很轻很轻,可她觉得,在面具后的他,好像就是在笑?虽然……也不是太愉悦就是。
“我自有记忆以来,遇到的所有人,不是在要求旁人保护,便是被迫成为保护旁人的人,只有这样,才能与人群生活在一起,不用孤独的面对魔兽的恐惧,
你这样主动保护别人的人,倒是第一个。”
她看看他,看看自己,好奇的抬手,看着自己的手,很细,很小,不由自主又去看他的手。
察觉她的意图,他便抬手给她看。
她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几乎埋在他的手心,手指按了按他的掌心,很硬。
又摸了摸他的手指,很粗糙。
她将他的手竖起,将自己的手,手心对手心,与他比了比。
大小出乎意料的明显,她歪头,纳闷;“明明长的一样,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他道;“因为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她一双眼睛闪着疑惑的光芒,又望进他眼睛里,问他;“那你的手,不是应该更有力量吗?”
她的手在他手上拍了拍,道;“你的手比我大。”
他一怔,眼神错开,与她柔软的掌心合着的手,克制不住,慢慢收紧,握成拳头。
他说;“因为,我没有你的力量。”
她看着他,豁然笑开。
“果然,我还是要保护你的。”
她说;“没关系,你给了我名,又给我饼吃,我也会保护你。”
他顿了顿,还是说;“你还是要和我们一起转移。”
她有些不愉快了,声音大了点;“为什么呀?”
面具男;“你只有一个人,魔兽却太多,现在我们这点人,就算有你的力量,也不够,
先退,再考虑下一步如何更好的对付这些魔兽。”
她蹙眉,眼里写着满满的【拒绝】两个大字。
突然转身,又转出她的那只笔,凌空画了一道清风流水的符印,勾略几个小点,一切都是笔尖晶透的光芒凝聚,不同的是刚才她用来杀魔兽的是寒冰的冷,此刻却是眼光一般的金色。
行云流水的飞快画好,她边道;“碧海苍生,一笔天堂,去————”
另一手随意一扬,符印升空向上,瞬间变大,如同锅照大地,将村子方圆百里都罩住。
她打着哈欠转身,哝哝道。
“有这个东西
在,莫说几头十几头那些东西来,便是来几百头也休想跨进这里一步,当然,你们想出去,我不拦着,这结界管外面不管里面,
反正折腾了这么久,我是一点都不想动弹了,这里交给你们,我要去睡觉。”
说着,她自觉的找到母子倆的家,又找到昨天她睡的小孩的房间,房间给野兽踩塌窗台,吹进山中夜间的冷风,她也不在乎,抽起落在角落的被子裹上,就蜷缩在床上的软枕上,如同母胎中的婴儿,竟然闭眼就睡?
本来打算给村民收完尸,准备带着剩余的人转移的自卫队茫然了。
同样死里逃生,不知前路何方的村民们也茫然了。
母子俩;“……”
他们看看头上,如同一层金光罩着他们村子的符印,再看看残墙的房间里,睡的安稳的小人儿。
那是前一刻还被他们奉做神女的人……
所有人都觉得,或许他们应该相信这层金光的防御力?
毕竟有她在,没有什么地方是能比这里更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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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在夏夜的冷风中入眠,却是在温暖中再次醒来。
睁眼,就发现睡前还残破的墙面,此刻已经修复完好,连窗户都给封上。
周围安静,只有外面远处隐隐传来声响。
她起身,床边枕头旁边,还放着叠放整齐的白衣。
是她来时穿的那件衣服,上面还有一双红色软面的鞋子,面料商还绣着一只轻盈的白羽,柔软可爱……
下床,先换掉身上昨天那件不太合身的衣服,刚换上自己的衣服,一手一只,拿着那双鞋,左右相看一眼,烦恼了。
这时外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面具男掀帘进来,一看她举着鞋子烦恼,顿了顿。
她转身过来,松散的衣襟还没整理好,修长莹玉的雪颈尽显,露出的圆润肩头和皮肤,比昨天早晨还多,他驻足,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脚尖转了向。
“外面怎么了?”
她还没发现,心思在外面。
面具男顿了顿,若有若无的叹了下,好像做了极大的心理准备,原本转了向外的脚尖,又调转回来。
到她跟前,先给她将衣襟整理好,双手笼在她腋下,将她举起,放回床上。
又夺了她手中拿着的鞋子,蹲在她面前,一一给她套在脚上。
这才淡淡道;“那些东西,找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