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意外的看到鞭子的主人,在侧身的光影下,神色不明的沉声,缓缓道;
“我们是自卫队,不是强盗,别人村子的事,我们管不着,入室抢劫这种事,我说过,别再让我看到,
想做的话,现在滚出我的队伍,且……别让我遇到。”
她看到那些人逐渐后退了,看着面具男人的眼神之中,不乏畏惧。
在鞭痕前的,最后只剩下起头的那个人。
他也没停留很久,强行让自己笑起来,讨好的舔笑,可因为太瘦,脸上褶皱太多,眼睛小,又有两撮小胡子,头上的汗还没擦……
这一笑,便见牙不见眼,且这人面上还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很阴。
越是笑的厉害,这股子阴邪劲儿越是浓重,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说;“头领说的这是什么话?兄弟这不是也是为咱们的自卫队着想吗?毕竟兄弟们除了勉强吃饱,也没别的收入了,平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到窑子里打个赏都让人瞧不起,既然兄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今天是兄弟我莽撞了,对不住,对不住,别伤了和气。”
男人扫了他一眼,没他那么多话,转身只发出一个字的命令。
“走!”
那阴邪小眼的男人,在面具男转身的一瞬间,逐渐收了笑意,底眼间,抬了眼皮,扫了那个笔直的背影一眼,眼底闪过一丝阴毒。
可下一刻,撞上好奇的看着他的一双猫眼,瞬间阴毒的眼睛又染上淫色,伸手便要像刚才摸小孩母亲脸那样摸她……
“啪!”
又一鞭打来,这次是冲着他手背打的,一鞭下来倒刺拉下他一道皮肉。
“啊————————你…………”
男人吃痛,握着受伤的手腕痛的快要站不住。
众人一惊,母子俩也一个抖索,男人看向不知何时又半转回身的面具男,眼里有着克制不住的戾气。
面具男只依然平静的道;“他们,你也离远点儿!”
男人有气发不出,气氛一时僵凝,面具男旁边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见状况不对,出来含笑打趣道;
“首领,虽然我们江云队自愿并入阁下队伍,不过怎么说也算同袍吧?
我们队长之前也是个首领,年纪又比较长,
他没别的毛病,就有点儿贪财好色,杀魔兽做事还是挺稳妥的,您对他这样……严格,多少有点不合适吧?”
面具男的目光转到他面上,就一句话;“若不是看在他杀魔兽还算勇猛的份上,这一鞭子,我直接要他一只手。”
“……”
那人再不敢说话,那之后,也再没人再敢出声,或者乱来……
……
羽认真想了想,对女人说;“我觉得这个人,不是个那么可怕的人。”
母子俩一怔,颇有些惊疑,便是坐在洞口的青年,背影也顿了下,回头。
原来他没睡。
女人问;“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小孩也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只是刚才那么一会儿,她就给那个人洗脑拐跑了。
羽没留意洞边上的人,只凭着感觉对母子俩说。
“他是唯一一个接受你们粮食,也能做到保护你们的承若,足以证明他比很多人都值得相信。”
“……”
“他比那个之前要抢你们财产和粮食,又罗里吧嗦的人让人感觉舒服。”
母子俩相视一眼,这结论,好像,挑不出毛病?
————
————
几人话语刚落,外面传来动静。
羽没动弹,母子俩警惕起来,坐在洞边的青年也抽出竹子削成的长矛,侧身掩在洞口警备。
直到声音近了,人声清晰了,他们才知外出查看情况的人回来了。
“厉哥。”
面具男先低头进来,左右看看他们都无恙,说。
“我们前面的路给那些魔物堵住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散去,折回头先到旖逻村落脚。”
旖逻村正是母子两人所在的村落,折回头的路上,穿过那片乍然而起的森林,所有人还有些隐隐不安。
他们不敢在路上停留,羽因为没有鞋子,而且全身都被抱着绑着,脚伤虽然自愈,还是被面具男的围巾包着,绑着。
所以路上,她还是被男人抱在怀里,脚下一步不停的往回走。
羽被抱着,最是清闲,抬眼便是宁愿抱着她,也不肯松开她的男人,所以便观察这个男人。
一会儿后她才发现,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面具,探探头往面具下……
隐约只能看到男人下颚轮廓线条非常好看,其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她有些无聊了,好奇的问他;“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呀?”
面具男底眼,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呀?”
“……”
男人瞟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她是真的无聊了,扣着自己的手指,有些郁闷的自言自语;
“你好像不太喜欢说话?真可惜,我本来以为你和小孩一样,不是很难相处的。”
小孩刚想说他可以陪她说话,嘴巴就给押送母子俩的青年给捂住。
青年因为刚才在山洞里,听到她对自己老大一语中的的评价,对其产生些好感,跟着态度也便好了许多。
含笑道;“羽别介意,我们老大呀!小时候受过一次很重的伤,是和魔兽搏斗时留下来的。”
“哦?”
羽来了兴致。
青年示意了下她倚着的胸膛,道;“看到他胸膛上的伤疤了吗?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那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脖子上也伤了,给魔兽的爪子勾的,
同样没能要他的命,
只是声音毁了,说话也不像我们这么简单利落,会疼,所以他不多话。”
“这样呀?”
羽恍然,又好奇的歪头左右看看,果然在他左边脖子上,头发遮挡下,有一道一指宽的伤口。
没有胸膛上那么狰狞,可也不好看就是。
羽想了想,突然眼中一亮,捆着的双手,揪开他遮着颈子的那缕头发,倾身在他颈子上伤痕上落下一吻。
若蜻蜓点水,面具男却给她这突然的举动惊住了,一把丢开了她,避瘟神一样退开一步,厉声道;
“你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先给自己轻而易举发出的声音惊住了,手摸上原本该有一道疤的脖子,什么都没有,光洁如初。
她那个吻,刚才就落在那里。
众人听到他不同之前声音的嘶哑,也很惊奇,青年还特意探头看了看他的脖子,更惊奇道;
“厉哥,你脖子上的伤没了?声音也好了?”
面具男之前的声音粗哑撕裂,如同沉厚的铁块在剐蹭着地面,并不好听。
此刻虽然因为低沉厉声,也不太招人喜欢,可没那么刺耳了。
他震惊的看着地上给他扔了的少女,没有声音痊愈的惊喜,只有更加不解的疑惑。
“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女给他丢的厉害,此刻也疼的厉害,手脚都被绑住,有些不太方便的从地上翻坐起来,第一次有些不好情绪,揪着眉瞪着他……
“疼!”
“……”
她没回答他的问题,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这些的,可这一刻同样一粒种子,在这些人心中发出不同的芽来,她一无所知……
她再次被他抱起,继续赶路,话还是不多。
她看着他给面具遮住的脸,有些郁郁道;“你怎么还是不说话呀?”
“……”
面具男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还是没说话。
她有些落寞道;“你给了我名字,我还你声音,本来想说互不相欠的,原来你并不是太在乎自己的声音?”
“……”
面具男低头,看到的是她有点烦恼的揪着眉,有点懊恼的嘟着嘴,一派澄净,心情都在脸上。
脑海里却是之前绑他们离开之际,视线不可预计撞上她的那双猫眼。
当时这些人中,唯一一个从始至终都很安静,还没找着状态的眼睛。
那时候发生那么多事,他不认为她还没睡醒了。
她那是真正的平静,对什么都很好奇,又很安静的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包括他,包括对她意图不轨的男人。
可现在,她好像有了情绪?
伤到了会疼,生气了会郁结?所以……
她和他们是没两样?
这个揣测,在天黑之际,回到旖逻村后,立即又被推翻了。
他们之前只勘测到折返的路上没有魔兽,可当到了村子口,那种熟悉的危机感,魔兽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让他们身上的每个细胞,再次颤栗起来了。
“村子……给那些魔物侵袭了?”
“而且,这些东西还没走。”
看着不远处,将黑的天色下貌似平和的小村落,再仔细看,不乏被踏破的门板,踩倒的篱笆院墙,还有……
隐藏在其中的呜咽哭声孩童女人,皆有之。
众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具男紧紧握住了鞭子。
沉沉道;“这些家伙,在利用女人孩子做陷阱。”
他是确定,没有任何疑问的肯定,这肯定却让跟着他的那些人又都颤栗了心弦。
青年心晾着道;“厉哥,这些东西进化了?他们是在用一年前你的法子,反过来对付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