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庙外;
方静洲在山神庙的屋檐下,仰头看着天上半圆的月,若有所思。
童羽来到她身边,还未开口,先开口的反而是方静洲。
她问;“带着我一起出来,你是觉得敬和丹州追杀你的理由不够多是吧?”
童羽耸耸肩,笑;“反正不带你出来,他也不会放过我。”
方静洲回头,无奈的望着她;“师祖,你让我该怎么说你?”
童羽笑的没心没肺,这才道;“你当时明显是被敬和丹州骗了,加上是你带我到酒池林的,再加上以往你因为丹琼母子与姜慈的过结,
我若将你留下,你面对敬和丹州心里难受不说,就姜慈当时那状态,也准将你活刮了,
你是我至今遇到的唯一一个女徒孙,还这么得我心意,我怎舍得让你在那吃人地受这份委屈?”
方静洲无奈的看着她,依然道;“所以说,你让我该怎么说你?”
童羽脸上一僵,随即上去扒住她比她高了半个头的肩膀,拍了拍,豪气道;
“不知怎么说就不说,反正做都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师祖护你。”
方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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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息。
方静洲又道;“其实今天在酒池林,你能为小琼做到那种地步,我多少有些意外的。”
“哦?”
童羽好奇,转头
“意外什么?”
方静洲倚在柱子上,一边撑着她的重量,边淡淡道;
“传说与古籍记载都有表明,天羽老祖是个非常正直的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绝不姑息养奸,更不会包庇有罪之人,
先不说敬和氏与小琼他们母子之间的恩怨,就说小琼在北林所做的一切,单单十里坡与紫金镇两笔血债,也足以让他罪责难恕,
师祖将他弄出敬和氏,我本以为你是要亲自处置他,
倒是不成想,你为他连敬和氏都愿得罪,还为他背上敬河无息这条性命。”
童羽浅笑,笑意有些浅淡的飘忽。
她说;“坦白告诉你,背上净和无锡这条性命,我并没有感觉多么负累,
在亲眼目睹他的过去后,我并不觉得让他自然走向生命尽头,是一种宽容,
在他之前,我从来都没觉得,死亡原来真的可以是一种解脱,而活着反倒是一种折磨。”
她看她,又道:“至于丹琼……还记得我差点给他的心魔吞噬吗?”
方静洲点头。
童羽道;“其实我看到的比你们知道的多,他说我不知,不解人间疾苦,其实在他身上看到了,
当一个人弱小的时候,便是你什么都没做,所有不好的事也都能找上-你,
尤其还是身怀异宝的情况下,尤其你的能力还不足以保护自己的时候,
那些强大的,肮脏的,仙门名师,街头普通人,都会成为加注在他身上的一只手。”
童羽是记得的,记得凌云仙子临死前将他托付给北林霁月。
可北林霁月那阵子情况也不太好,无法亲自来办这件事,然后便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姜慈无法再拿凌云出气,敬河丹琼也要被送走了,便想利用他最后敲诈北林霁月一笔,最后被北林霁月知道,反过来掀了她敬和氏盛产矿石的城池。
火玉麒麟一怒,连当时的老宗主与姜氏都抵不过,生怕他真要两族都看重的敬和丹州去北林做质子,只能联手逼着让姜慈放人。
姜慈放人,方静洲奉命将人送到北林,接待他们的正是北林当时的掌事副门主。
此人平时做事周到,在门中口碑也不错,北林霁月掀敬和氏城池后闭关,闭关前将敬河丹琼交予此人照顾,指明他是为丹琼的师傅。
可也正因为这个师傅,让敬河丹琼本该脱离苦海的生活,陷入另一场漩涡。
因为他身上有那个师傅想要的,他是快要登仙的第一女修凌云仙子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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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璧之罪】,这事她这个神人可能不明白,我却是十分清楚的。”
殿内,千重歌倚在柱子另一边,抱着手臂,幽幽道。
柱子另一边,敬河丹琼瘫在地上,瘫在地上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他眼底寒光暗藏,问那个奇怪的小辈。
“所以呢?”
千重歌动也不动,继续道道;“你现在若不想见那个人,现在就可以离开。”
“……”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这次之后,她不会放心将你交给我。”
敬河丹琼的指尖动了动,没有再多犹豫,起身从山神庙后面而去。
他边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劝你一句,最好别玩弄别人对你的信任,
这种东西,没了之后,再捡回来,就真难如登天了。”
主子边上一动
不动的少年,嘴角勾出个讥嘲的弧度,那个身影已经离去,他还如同自语道。
“个人道,个人修,我们还是自己顾好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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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千重歌的掩护,敬河丹琼离开山神庙倒是十分顺利。
他一路的跑,一路的跑,不敢动用术法,怕让童羽与方静洲察觉到异样。
他此刻如同没有修为在身的普通人,狼狈,慌乱,紧张,绝望……
一如当年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一无所有,从那个牢笼里逃出来……
本以为来到北林后就是新生活的开始,却是走入另一个牢笼的开始。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他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此刻却感觉一瞬间回到了那一夜,那个时候的黑暗……
“大左使放心,师祖已有交待,人交给鄙人,必会照顾好小公子。”
那个素有名望的副门主,那个素有雅名,德高望重,都说快要登仙,实际上仙途早已走入瓶颈,突破不得的男人。
男人面上和善,对谁都落落大方,对他也极好,可到了晚上,就是另一个样子。
前脚他还在食堂里众弟子面前为他出头,教训了一个胖弟子,天黑后他边将他带到一个黑黑的房间前,然后弯着腰,弯着腰,和煦的拍着他肩膀,和煦道;
“小琼乖!你是懂事的孩子是吗?
既然是懂事的孩子,就该知道是要一个人睡的,小琼能一个人在这个房间睡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