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书香盈盈,祖孙三代人,其乐融融。
邵兰香心里是真真欢喜了起来,故意叹道:“瞒姑,我也没法子帮你了。”
老爷子见她还作怪,促狭道:“要不,你回来继续学习。这样,瞒姑就可以随意玩了。”
邵兰香自小虽也是父亲启蒙,可性子闹,又是老小,老太太护着,老爷子也爱的跟什么似的。
遂,她也就没同父亲研究多深的学问,就上了新学堂。
知道父亲的怨念,邵兰香不敢惹祸上身了,忙打住了话题,小声道:“阿爸可看了这几日的报纸?”
老爷子日日看报纸,听的女儿提起,收起了笑意,“国、家如此,唉。”
“阿爸!”邵兰香有些担心地喊了声。
知道女儿担心什么,邵老爷子也不同她斗嘴了,叹声,问道:“兰香,哲凯是不是将随政府一道迁去洛阳?”
上海眼看大战在即,日军的军舰游走在长江上,炮轰南京不是不可能。
所以,政府正筹划暂时迁往洛阳,以示决不妥协之意。
当然,这些内情不是报纸刊登的,而是江哲凯私底下,同老爷子交谈时暗示的。
面对阿爸的话,邵兰香苦了脸道:“没有,哲凯的军官教导团要参战,穿插配合十九路军。”
“什么?!”邵老爷子皱起眉头,“哲凯他们可是拱卫中、央的队伍,拉走他们合适吗。”
靠着书架的邵韵诗,听了,也蹙起了眉头。
邵兰香叹气,“不仅如此,哲凯透露,怕是连政府的‘御林军’,德械师第五军也将参战。”
“啊!”老爷子实在没有料到这等情况,有些失态。
也难怪老爷子激动了,毕竟‘御林军’都将派出去,可见战况不容乐观啊。
且,这些都算是机密,若不是江哲凯位置特殊,这些消息他可得不到,更不会同妻子说。
老爷子知道女婿将这话告诉女儿,多半也是想叫他知道。
遂,他严肃道:“你这话当真?”
邵兰香抿嘴点头,“自然。”
“这么说,政府主张打了?”邵老爷子沉默了会,精神振奋了些,“唉,总算是有了对策,不然……”
邵兰香已然红了眼眶。
邵韵诗一旁听着,见姑姑面露忧色,柔声劝道:“姑父是高级军官,想来即使上了战场,也不会在前线,应该问题不大。”
邵兰香也知道丈夫参战应该支持,可到了,她还是担心。
听的侄女劝,她欣慰地拉了孩子的手,冲着阿爸,忧心地道:“我想叫阿爸给他算一算。”
邵韵诗抬眼看向爷爷。
邵老爷子正沉思,一时没留神。
邵韵诗喊了声‘爷爷’,将姑姑的要求说了说。
邵老爷子看向女儿,见她一脸的焦急和希冀,不由摇头,“你还没瞒姑沉得住气。”
老爷子这话有些偏颇。
邵兰香哪里有心情再逗趣,只道:“阿爸,能算嘛?”
邵老爷子与卦象上颇有些研究,听了这话,点头,“你要算什么?”
邵兰香眼眸一亮,“我知道算卦讲究多,我不要算其他的,只算他此行安全与否?”
“算吉凶,这个简单。”邵老爷子直接点头。
邵兰香见父亲神色轻松,眼前一亮,“阿爸可是算过大局了?”
“瞒姑,将我算卦的木匣子拿来。”邵老爷子边冲着女儿点头,边吩咐孙女,并没回应女儿的问话。
在他心里,女儿大局上还是缺了点。不然就女婿告诉她的这些话,就该能猜出女婿的用意。
可女儿只关注女婿自身的安危,哪里知晓,女婿是想叫自己帮着算算大局的胜筹。
聪慧的邵韵诗瞄见爷爷的神色,知道他老人家对姑姑有些小不满,忙解围,“爷爷肯定算过大局了。”
邵兰香脸懵地一红,“还是瞒姑聪明,阿爸如此挂心国家,肯定早就算过了。”
邵老爷子瞪了她一眼,“你差瞒姑多已。”
邵韵诗有些脸红,“爷爷,匣子拿来了。”
邵老爷子接过匣子,不再糗女儿。
邵韵诗见此,松了口气。
邵兰香见她小大人似地体贴,眼眶发热,拉着孩子的手,揉搓着。
邵老爷子见女儿这小女儿态,失笑地摇了摇头,便又板正了脸,交代道:“兰香,哲凯同你说的这些话,与目前来说,算是机密,你可一定要注意保密。”
邵兰香猛地听见父亲如此郑重地交代,忙回道:“阿爸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这就好,如今时局多艰,得处处小心。”邵老爷子忧心道。
邵兰香见老父如此模样,心头不忍,眼眶又红了。
邵老爷子见女儿如此,叹了口气,“你姆妈那里,也不能露了口风。”
邵兰香忙认真道:“阿爸,我知道的。哲
凯也交代过,这些事如今只是在私底下进行,万万不可泄漏。”
邵韵诗见姑姑看过来,忙抬手,“姑姑放心,我什么都没听到。”
“就你鬼灵精。”邵兰香笑嗔了声,她本就信大侄女,不然,刚才不会说那些机密。
邵老爷子满意地看了眼大孙女,“瞒姑,过来看着。”
邵兰香听的父亲起卦喊侄女,奇怪地看了过去,不过,想起未说的话,忙又道:“对了,阿爸,蒋总裁又将出山了。”
邵老爷子眼眸一闪,点头道:“不管谁执牛耳,只要为国为民就好。”
老爷子大概是并不想再同女儿说这些,又喊了声大孙女。
邵韵诗领会爷爷的意思,忙快步走过来。
邵老爷子对她如此乖觉地安守在一旁避嫌,很是满意。
见父亲又喊瞒姑,邵兰香压不住惊奇,直接问道:“阿爸,瞒姑与玄学上也有造诣?”
邵韵诗天资过人,除开儒生们必须学的,一些杂学她也学得颇有见地。
邵老爷子边笑看着孙女帮自己忙活,边捋着胡须,应道:“嗯,瞒姑若为男娃,成就将不可限量。”
邵老爷子对大孙女非男孙的遗憾,屋里个个听的明白。
邵韵诗自觉没什么,女孩子确实比男孩子缺了不少的便利,她也时常遗憾没投身成个男娃娃,少了不少的机会。
如此,她便也没觉得爷爷偏心,要说偏心那也是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