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暴结束后的大漠晴空万里,除了的炙热的骄阳,天上连片云彩都没有,在碧蓝色的天空与金黄色的沙漠交织之处出现了一串黑点。
那串黑点越行越近,当能够看清之时才会发现那竟是一队人马,密密麻麻的足有百余骑,个个是纵马而驰,腰挎弯刀,口中还不时地发出吆喝声。
从打扮到气质,再从他们肆意纵马的样子便能看得出这是一队规模不小的马匪。
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穿羊皮袄子,脚上一双牛皮靴子,体魄精壮,一头黄褐色的头发披散着,只在两个鬓角扎了两条辫子。
一张赤红色的面庞,双目有神,鼻梁高耸,络腮胡子,眉毛浓密粗犷,散发着阳刚之气,须眉也皆是黄褐色。
整个人看上去与中原人截然不同,明显有着西域的血统。
此人正是野沙帮的大当家沙虎,午前的时候有人告知他,二当家李二麻子在荒漠一片绿洲中的客栈被人给杀了,同行的二十几人只有一人逃了回来。
此事让他震怒不已,想他野沙帮在这方圆百余里内的沙漠中谁不惧怕?不要说是一间客栈,就连附近的马匪也不敢踏入野沙帮的地界。
他掌控野沙帮这十年来,没人敢动他手底下的人,更不要说自己手下的二当家了。
如今竟然得知有人将李二麻子给杀了,还杀了他手底下这么多的弟兄,这他如何能够忍得了?
在自己的地盘里发生了这种事,若是自己还不出面讨个说法的话,将来他野沙帮在这片大漠之中还怎么混?
所以刚一得到消息,他便让那逃回来的马匪喽啰带路,自己带领着手底下百余号兄弟朝着绿洲客栈而来。
沙虎倒是要看一看,是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闯下如此泼天的大祸?
杀他手下的二当家无异于是打他的脸,若是不将此人的脑袋砍下来,再将客栈烧掉,只怕将来手底下的兄弟都会瞧不起自己。
这一路上杀气腾腾,疾驰而来。
沙虎心中其实也在纳闷,自己在这片沙漠中纵横多年,当年跟自己的大哥陆虎打出这片天下,那个时候是何等的威风。
虽然十年前自己的大哥因大嫂的离世心灰意冷,选择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可自己带着野沙帮这十年来在沙漠中也是威名赫赫,还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地盘里有如此的高手存在。
要知道那李二麻子虽然人品不佳,但手上的功夫可是并不差,一口宽背大刀也是耍得虎虎生风,一般人十个八个也极难近身。
虽在西域不能说是一流的高手,却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如今竟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别人手里,就连自己带去的二十几个人也几乎被杀了个干净。
听逃回来的那个喽啰说,动手的只有一人,这就更让沙虎感到好奇,在自己地盘里一家客栈的掌柜竟有这样的武功,他居然从未听说。
而且对方出手相当干净利落,凶狠残忍,这让沙虎怀疑是不是其他的马匪帮派偷偷派到自己地盘里来搞事情了?
若真是如此,他就更不能放过对方了,对方的武功如此之好,他倒是想好好地会上一会,看看是谁人敢在这片荒漠中挑衅自己?
人马一路疾驰而行,午后时分那带路的马匪指着远处的一片绿洲和一座孤零零的二层土坯房对沙虎说道:“大当家,我们到了!
“就是这里,二当家就是在前面那客栈里被人杀死的,我们二十几个兄弟也是折在这里。
“不知道那个家伙是不是还尚在此地,不过就算逃应该也逃不远,他还带着一个孩子。”
沙虎闻言将大手一挥,沉声说道:“先将此处给我围起来,我倒是要前去会一会此人,看看是哪里来的高手?竟能凭一己之力便杀掉李二麻子和随行的二十多个兄弟!”
众马匪在沙虎的一声令下,都策马奔着绿洲中的客栈围了上去,只是在片刻之间就将那客栈的两层土坯房前后左右围了个水泄不通。
沙虎带着几个手下催马来到客栈门前,从马上跳了下来。
手底下的马匪走上前去一脚将本来已经是半挂在门框上的两扇木门彻底地踹飞了出去,两块门板倒在了客栈内的地面上。
马匪们提着弯刀冲入客栈分站在左右两旁,沙虎则是不慌不忙地迈着方步走进客栈。
刚一进门,便看到对面的桌前坐着一人,正在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喝着碗中的酒,对他们一伙人的到来完全是视而不见,这让原本便心怀怒气的沙虎更平添了几分怒意。
这些年自己在此地早已经是名声在外,但凡有人见到他都是战战兢兢,瑟瑟发抖。
却不想眼前之人竟对他视若无睹,完全没将他当成一回事,这种无视对他而言无异于是一种羞辱。
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抬脚踏在一只凳子上,看着桌对面正在低头啃着羊腿的男人。
用低沉而凶狠的嗓音说道:“就是你杀了我手底下的兄弟?抬头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竟然连我们野沙帮的人都敢杀,你在
这里开店难道不知道我们野沙帮是什么人吗?难道不知道我沙虎是什么人吗?”
只见对面之人将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一抬手扔回盆中,缓缓抬起头对他问道:“才过了十年你就认不出我了吗?就算是认不出我,也该认出桌上的这两把刀吧?
“这十年来,你在这片大漠之中真可说是凶名赫赫,行事作风可比当年的我要狠辣得多,想必死在你刀下的人早就远远超过当年的我了吧?
“你已不再是当年双虎帮的那个二当家沙虎了,如今的你倒真的更像是一个马匪的首领了。”
陆虎这一抬头,再加上这一番话,让站在对面的沙虎顿时目瞪口呆,大吃一惊,竟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沙虎瞪着一双如同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面的陆虎,过了许久他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陆虎“嘣嘣嘣”就磕了三个响头。
与他一同进屋的几个手下此时看得是一脸懵逼,心说刚刚大当家还凶神恶煞一般要杀死对方,这会儿怎么突然间给人家跪下了?
不但跪下了,还给人家磕头,磕得那个响,估计站在门外都能听到了,这到底闹的是哪样?
“大哥!十年了,已整整过去十年了!我们兄弟两个十年未曾再见一面,想不到今日竟能在此地重逢,你知道兄弟这十年有多想你吗?
“自打十年前大哥离开双虎帮,并嘱咐兄弟不要寻找你们父子二人,兄弟一直牢记大哥的话,从未主动寻找过大哥。
“却不想大哥原来并未走远,原来这十年来就在离兄弟不远的地方,大哥你让兄弟我想得好苦啊!”
沙虎这声大哥叫出来,可把旁边的那群马匪给吓了一跳。
大哥?双虎帮?难道眼前之人就是十几年前名震这片大漠的双虎帮大当家陆虎?
他们平日里可没少听沙虎提起当年之事,十几年前在这片大漠之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双虎帮大当家陆虎凭着一对虎牙双刀杀得周边马匪帮派闻风丧胆,纷纷退出这片沙漠,方圆百余里内没有任何其他帮派的马匪敢涉足于此。
如今的野沙帮前身就是双虎帮,之所以称为双虎帮,正是因为大当家陆虎和二当家沙虎的名字之中都有个“虎”字。
这对结义兄弟可说是大漠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狠人,甭管是多大的势力,在这对兄弟的虎牙双刀和虎齿双刀面前都得乖乖就范。
双虎帮也是靠着他二人吞并了周边大大小小十余个马匪帮派,这才有了如今几百号人的规模。
听说当年这位大当家突然间决定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不再做这马匪的勾当,而是将双虎帮交给了他的义弟,当时的二当家沙虎,这才有了如今的野沙帮。
想不到他们今日气势汹汹登门问罪的人竟是大当家当年的大哥,双虎帮的大当家陆虎!
站在沙虎身后的这帮人早就听闻过当年陆虎的凶名,那可是个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如今这个人竟然就这么坐在他们的面前,这帮马匪此时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了。
难怪李二麻子那伙人会死得那么干脆,合着他们好死不死惹的是当年大漠中的这只恶虎,那岂不是自己找死?
“起来吧!你这声大哥我接着,但是磕头就没必要了,如今我已不是双虎帮的大当家,你也早已成了野沙帮的大当家。
“若只谈旧情你我兄弟二人可以聊上几句,可若你今日是前来为那李二麻子出头的话,我们之间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沙虎起身来坐到了陆虎的对面,抱起酒坛给陆虎的碗中倒满酒,又拿过一只碗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
将酒端在手中对着陆虎说道:“大哥永远是我的大哥,这碗酒是兄弟敬给大哥的,与什么野沙帮,大当家都没有关系。”
“嗯,那么兄弟敬的这碗酒我自然是要喝的。”
说完,陆虎端起酒碗与沙虎碰了一下,两人将碗中的粗粮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放下碗后,沙虎又将二人的酒碗倒满,开口对陆虎问道:“大哥,我那侄儿呢?怎么不见侄儿在此?”
“送走了,只因那李二麻子动手打了云翔,我才出手将他和与他同来的那些人都杀掉了。
“我知道江湖规矩,杀了人就要做好被人杀的准备,可云翔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想他被牵连到此事当中,所以我将他送走。
“也希望兄弟你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抬抬手,有什么事冲我来便是,别去找那孩子的麻烦。”
沙虎闻言一拍桌子,满脸愤怒地骂道:“李二麻子这个狗东西,我平日里便嘱咐过他劫财劫物都可以,却不要仗势欺人,可他就是不听,总是背着我在外面做这种事情。
“如今居然连我的侄儿他都敢打,真是死有余辜!大哥杀了他算是便宜了他,能死在大哥的刀下也是他的荣幸,倒是便宜了这个混账东西。
“大哥也别说什么让兄弟冲你来这种话,更没有必要将我那侄儿送走,虽然江湖上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