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文信之所以用了一个“拖”字,是因为此时的陈默槐在外面听到连刘辉和蔡成都被判处了凌迟之刑,此时他已经能够想到自己的下场了。
先不说自己贪赃枉法被刑部和大理寺定罪,单就是邵曦与他之间的私怨就注定他会不得好死。
那两个凌迟五百刀,那自己得多少刀?
所以此时的陈默槐早已经被吓得两腿发软,整个人都瘫了下去,他知道自己最后的时刻到了,他更知道邵曦绝对不会让自己痛快死去。
现在想起来,还不如在一年前让邵曦一剑将自己杀死来的痛快。
此前看着邵曦裁决常金虎及刘辉和蔡成等人,陈默槐便已是心惊肉跳,忐忑不安,如今终于轮到自己了。
陈默槐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同样也知道自己会死得很惨,但是到底邵曦会让他多痛苦他还不知道。
此时的他早已经崩溃,他再看向邵曦才发觉一年前的邵曦看上去虽然像头暴怒的猛虎,可如今的邵曦看上去却如同一个恶魔。
邵曦用嗜血、残忍,甚至有些戏谑的目光在盯着自己,那目光中充满着仇恨、杀意,同时也带着几分藐视。
“陈默槐,陈大人!你可还认得本官?”
这会儿的陈默槐根本就不是跪在地上,而是整个人都已经瘫倒在地上,狱卒拉了几次都没能将他拉拽起来,他就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趴在那里。
听到邵曦的问话,他勉强抬起头,眼光闪烁地看了一眼邵曦,无力地点了点头。
邢文信见状刚要开口斥问,却被邵曦抬手拦住了,此时他并不需要陈默槐答话,只要让他听自己说就行了。
“陈默槐,当初你不是言之凿凿说你身为朝廷官员,只有景元律法才能制裁你吗?所以我也答应了你,不动用先斩后奏之权,如今依照景元律法你可知道自己是何下场?”
陈默槐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垂头丧气地点了点头。
“你身为青山郡守贪赃枉法,勾结贼匪,残害百姓,搞得此地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身为主官教唆手下官员与你同流合污,败坏地方官场风气,有损圣上的圣誉,你该当何罪?”
这个帽子扣得可就太大了,俨然已经将陈默槐定位成景元王朝地方官场的害群之马,更是扯到了当今圣上的颜面上,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万死不足以赎其罪。
此时的陈默槐早已是邵曦刀俎下的鱼肉,说什么,不说什么已经没什么分别了。
邵曦又接着说道:“且不说你为官如何,身为父亲教子无方,纵容恶子为祸一方,更是在一年前纵子入狱行凶,你这个青山郡的父母官不仅不配为官,也不配为人父母。
“你的所作所为死不足惜,如今更是牵连了你族中的亲眷,其他人我都可以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唯独你陈默槐不行。
“今日我便裁定你陈家九族尽诛,就连你陈家的鸡鸭鹅狗在内,所有喘气之物皆不可留。”
陈默槐的噩梦此时才刚刚开始。
当他听到邵曦宣布自家所有能喘气的全都要死,在他眼中邵曦就如同修罗降世,可怖至极。
要知道如今在押的这一千两百二十一人之中,光是他陈家便有五百余人。
虽然说不上什么大的家族,可在青山郡这样的地方,五百多人的家族已不算小了,像常金虎、刘辉、蔡成等人也不过是三两百人。
前面几人的眷属至少还有一部分人有机会侥幸存活,流放他地,而他们陈家却要全族尽灭,从此断了所有的香火延续。
因其一人之罪便要这么多人陪他枉死,此时的陈默槐才感到追悔莫及。
正当他为此而心如刀绞之时,邵曦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如遭五雷轰顶,当场背过气去。
“陈默槐,当初你打断叶紫鸢的双腿,指使你的恶子进入府狱意图对其行龌龊之事,逼得叶紫鸢为保清白而咬舌自尽,这笔账我早就想与你好好地算一算了。
“你以为诛杀你的九族这事情便完了?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将是所有人中最后一个被行刑之人,我要让你看着所有亲人在你的面前一个个死去。
“据我所知,半年前你的小妾刚刚为你又诞下一子,你还真是好命!死了那么一个杂碎儿子,居然又得一子,不过这一次你没那么幸运了。
“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孩子被活活勒死,然后拿去喂狗,我要让你也体会一下最在意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何感受。
至于你本人,本官判你凌迟之刑共三千六百刀,行刑三日,三日之内你不会死,你会承受那千刀万剐,剥皮削骨之痛,我要让你好好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邵曦是咬着牙说完的这些话,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邵曦虽然看上去面色平静,可此时的他两眼血红,面目阴森可怖,嘴角还挂着一丝残忍的笑容。
别说是身边的邢文信等人,就连与邵曦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老吴,此时都想拔腿逃离此处。
这个时候的邵曦已经完全不是他认识的那个
少爷了,而是全身都散发着血腥杀气的地狱狂魔。
此时的邵曦不光是表情可怕,言语可怕,更可怕的是他此时内心的仇恨。
这一刻的邵曦仿佛已经完全被黑化了,在他眼中已经没有什么黑与白,善与恶,有的只是仇恨。
他要用这世间最极端,最恶毒,最残忍的手段对陈默槐进行报复,他要让陈默槐对自己当初的行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邵曦要让他下了地狱以后,每日都会在噩梦中梦到自己。
他要杀的不仅仅是陈默槐这个人,他更要诛灭陈默槐的这颗心,他要让陈默槐虽生犹死,要让他活着比死去还要痛苦,到最后再用最痛苦的方式让他去死。
只怕陈默槐这次是要哭着走上黄泉路了,哪怕是让他喝了孟婆汤,邵曦也要让他将这种痛苦深深地记在心里,生生世世无法忘记,生生世世承受这种痛苦。
此时的牢房之中鸦雀无声,除了邵曦,每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甚至很多人都低着头不敢看向邵曦。
面前的这个人太可怕了,又或者说此时坐在他们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冷血的杀神。
没有人能够想象陈默槐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因为那已经超出了正常人想象的范围。
全族五百余人要在自己的面前一个个被处死;要亲眼看着自己仅有半岁的亲生儿子被活活勒死之后拿去喂狗;要忍受整整三天共三千六百刀的活剐。
看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被一片片地割下,直到全身只剩下一副骨架,那种痛苦没有人敢去想象。
邵曦不是在杀人,邵曦是在用地狱般的刑罚在惩罚陈默槐。
当陈默槐听到邵曦这最后决定的时候,整个人一口气没上来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记得上次他在邵曦面前昏死过去还只是为了欺骗邵曦而假装的,这一次不用再装了。
邵曦命人将陈默槐带回牢房妥善照料,并要求邢文信请来青山城内最好的郎中,确保他在这三日之内身体要健健康康。
加派人日夜看守,以免他自尽以求解脱,又安排人每日给他好饭好菜,让他吃好喝好。
总之,在行刑之日到来之前,必须要将他照顾得如同当初做郡守时一样舒舒服服。
其实是个人都知道,这三日对于陈默槐来说才是真正最煎熬的日子。
知道自己会失去家族中所有亲人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也知道自己会以最痛苦,最难熬的方式慢慢地死去。
这些都很可怕,都会让他怕到睡不着觉,但是最可怕的就是当他知道这一切又无法改变,而只能是掐着手指,数着时间去等待这一切的到来。
没有比让一个人明明白白地去等待着自己被以最残忍的手段处死更残忍的事了,而邵曦就是要用这最残忍的手段去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但求一死,可又让他死得万分痛苦。
要让他一点点地去体会和感受最痛苦的死亡是如何到来的。
坐在一旁替邵曦记录的邢文信禁不住打了个冷战,手中的笔竟掉落在了纸张之上,刚刚记录好的文书被染了一片墨迹。
邢文信慌慌张张,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又急忙将弄脏的内容重新抄录了一遍。
这个时候的他连看一眼邵曦的勇气都没有,太可怕了!眼前的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这与此前自己所认识的那位邵大人完全是判若两人,这个世界上若真的有阎王,那么今日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算是亲眼见到了一个活阎王。
陈默槐被拖回了牢房,此时只有邵曦还神态自若地坐在那里,其他人都是一脸紧张地低着头。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主动上前与邵曦搭话,因为此时的邵曦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可怕到了极点。
“今日没有其他事情了,邢大人你带着他们回府衙去吧!”
邢文信显得有些慌乱地对着邵曦拱手应承着,带着其他人如同躲避瘟神一般地从邵曦的眼前消失了。
“付彪。”
付彪虽是一个久经沙场之人,可此时被邵曦这么一叫,心里边也禁不住颤了一下。
“家主请吩咐。”
“今日心情不错!你去打几坛好酒来,再买上一整只熏羊,我们几人就在这里痛饮一番,不醉无归!”
付彪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只留下老吴和龙期泰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