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明被邵曦的这一番话所震撼,邵曦的这番话将作为一国之君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应该以何种心态,何种眼光去看待自己的身份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且邵曦要告诉他的是,不要只是着眼于一城一地,一邦一国,而是应该将眼光放得长远,志向定得远大一些,应该着眼的是整个天下。
如此的胸怀气度让萧玉明在心中暗自感叹,邵曦只当一个臣子实在是可惜了。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邵曦比自己更适合做这一国储君,实在是因为邵曦的格局比他要大得多。
萧玉明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对着邵曦施了一礼。
十分诚恳地说道:“今日听你一番话我才知道自己虚度了三十几年,这治国定策,平定天下我远不如你。
“更难得的是你竟还如此的年轻,依你的才华将来必定是安邦定国,搅弄天下风云之人,让我由衷地钦佩。
“此前我已说过,若是你讲得有道理,我便奉你为师,如今我对你心悦诚服,先生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说着萧玉明便要跪下给邵曦行师生之礼,这可把邵曦给整迷糊了,心说你嘴上客气客气就算了,为毛还当真了?
说起来咱们好歹也是亲戚,还是同辈,你现在拜我为师,我不跟你老子成了同辈?这岂不是乱套了?
于是邵曦连忙伸手阻止萧玉明,口中忙不迭地说道:“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如此,一来我年纪小你许多,二来殿下身份尊贵,我一个毛头小子岂能做你的先生?
“若是太子不弃,我们便以朋友相称就好,可千万别搞出个什么师生关系来,那走到哪岂不是麻烦得要死?我给你磕完头,你还要给我磕头,我们两个磕来磕去的你不觉得烦吗?”
萧玉明被邵曦的话给逗乐了,原本他倒是真心兑现承诺,不过听邵曦这么一说倒的确是有道理。
既然想与邵曦学这治国理政之策,以朋友关系也是一样的,倒的确没必要非得拜师,于是萧玉明爽快地答应了邵曦的建议。
“你说得不无道理,那今后你我便以朋友相称,今后再见我,你不必行臣子之礼,也不必对我口称殿下,我这东宫任你随意出入。
“包括我的这间书房,只要你想来随时可来,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只管开口,我必定是有求必应,全力而为。”
邵曦心说,你们这爷俩是成心想累死我呀!面上看起来给了我诸多特权,还说有什么事我只管开口,实际上还不是会安排一大堆的事情给我去做?
说得好听一点,我是被你们爷俩重用了,说得难听一点,你们这不就是在抓苦力吗?
如今好不容易出使南赵回来了,这一折腾就折腾了半年,别的不管,我反正是要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这一阵子不管你们给我安排什么差事,我可都不伺候你们了。
邵曦心里这么嘀咕着,在嘴上却说着另外一套话。
“既然太子殿下都如此说了,那么今后私底下我便不给你行礼了,不过殿下这个称呼还是不要改了,无论怎样我们都应当遵守礼数,我若不称你殿下便是于理不合。
“不过今后我在平日里说话有的时候可能会直白一些,不太中听,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多多担待。”
萧玉明在心中暗暗赞叹邵曦怀才而不傲慢,年少而不轻狂,时刻不忘君臣之礼,真不愧是当世大儒白鼎公的内门门生,果然还是白老先生有眼光。
如今二人既已为好友,今后自己向邵曦问政自是方便了许多,自己身为太子能得如此良师益友,将来若是接掌皇位必定是要重用此人。
想到这里,萧玉明哈哈大笑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将来无论何事你只管开口直言,没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你说得越不中听,越说明你说的是真话,我又何来担待不担待一说?能交上你这个朋友是我的幸运,又哪里会去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邵曦心说,你现在说得漂亮,我若是不提前跟你打好招呼,谁知道你哪天心情不好,脾气不顺,对着我来个借题发挥?
预防针还是要提前打好,到时候自己也有话讲。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听着二人论政的萧玉展也插话说道:“别光是你们两个呀!你们别当我不存在好不好?既然皇兄都与邵大哥做了朋友,怎么能落下我呢?今后我与邵大哥也是好朋友了。”
萧玉明连忙应和道“没错,没错!三弟说得极是,以后我们三个人在私底下便以朋友相称,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向邵曦讨教。”
萧玉展闻言连忙拍手称好,接下来三人在书房中山南海北地闲扯了起来,这一聊就足足聊了将近一个时辰。
直到邵曦打算离开之时才突然间想起来问道:“殿下回来之时可得到公公通报,那户部尚书虞吉前来觐见殿下?我们聊了这么久,他该不会还在花园里候着吧?”
萧玉明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说道:“刚一回来便得知他
前来见我,你应该也听说了,我平日里从不与朝中的这些官员私下见面,当然你是个例外,所以让人将他打发回去了,这会儿应该早就离宫了。”
邵曦笑着对萧玉明问道:“难道殿下就不好奇他此次前来觐见的目的吗?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他也不会自己跑过来找殿下你。”
萧玉明一副心中了然的表情说道:“独自跑到这边来找我,肯定是他个人的私事,若是的工部打造战船之事,他根本无需到此处候着我。
“既然是个人之事,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无论何事我都不会应允,自然也就没有见面相谈的必要了。”
在邵曦看来,萧玉明还真是小心谨慎,唯恐自己与朝中官员来往会给别人落下口实。
之所以自己是个例外,可能正因为是萧常毅有言在先,否则的话可能与自己也会保持一定的距离。
不管怎样,虞吉与萧玉明没有见面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这样的话自己对虞吉的掌控便更有把握一些。
邵曦心里明镜一样的,今日过后虞吉肯定会来找自己,收买也好,威胁也罢,反正这凤阳郡的事他一定会在自己身上用些手段。
这对于邵曦来说倒是一个拿捏他的好时机。
邵曦与萧玉明和萧玉展二人告辞以后独自离开东宫,朝着银台门的方向而去。
眼看着就要走到银台门了,却听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多未见的白锦卿与胡玉山,好友久别未见,相逢之后自然是十分亲切。
邵曦先是对着白锦卿二人祝贺道:“二位金榜高中,兄弟我在这里先行祝贺,回头到酒楼中摆上一桌给两位兄弟好好地庆祝一下。”
白锦卿一把拉住邵曦,满脸兴奋地问道:“庆不庆祝都是小事,邵兄你这一走半年有余,可是让兄弟几个好生担心!如今回来了,可要跟我们好好地讲一讲你此次出使这一路上都有些什么奇遇。”
邵曦哈哈一笑,爽快地回道:“好说,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只管问,不过此处并非说话之地,不如晚上我们到君笑楼摆上一桌边喝边聊。
“如今你们也都是朝中为官之人,想必每日也是不得空闲,上次前去书院就未能见到你们,刚刚又看你二人匆匆而来,可是有什么事?”
白锦卿笑着回道:“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紧要之事,如今我二人就任时日尚短,目前只是参与史书的编修,虽然每日有些辛苦,但也是乐在其中。
“不过与邵兄你相比起来可就差远了,你如今得圣上重用,出使南赵这一路上想来是游山玩水,逍遥自在,我们对邵兄你可是好生羡慕呀!”
胡玉山也在一旁凑热闹道:“就是啊!我们每日坐在房中面对着那些竹简纸张,哪里像邵兄这样四处游览,每日青山碧水,海阔天空!
“现在我们每日被关在宫里都快要憋闷死了,还好今日将眼下之事已经办妥,晚上定要与邵兄好好地饮上几杯,肆意地放纵,放纵!”
邵曦听完哈哈大笑,故意对着胡玉山调侃道:“胡兄,你现在身为朝廷官员,可不是当年的那个狂放书生,放纵二字可不能随意再提,小心有心之人打你的主意。”
胡玉山毫不在意地回道:“无妨,无妨,我又不像邵兄这般手握重权,如今也不过是一个穷酸的四门博士,谁会来打我的主意?”
白锦卿一脸笑容地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编修史书也是极其重要的责任,何来寒酸一说?玉山兄千万不可妄言。”
说完,转头又对邵曦说道:“我二人今日得闲,那便说定今晚我们三人在君笑楼一聚。眼下还有差事,我们这便要离去,今晚咱们便在书院相见,好好地聚上一聚。”
邵曦一拱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今晚再聚。”
说完,三人拱手行礼告辞,各自离去,只待晚上在君笑楼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