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温慕床边的温多金,听到动静,嗖的一下起了声,就往一楼冲。
汪汪两声,很凶。
温慕也起了身,手机揣进兜里,从窗户往楼下看了一眼。
院门外光线昏暗,温慕隐约看见一个消瘦的人影,在院门口忐忑地徘徊着,看身形是个女人,脸看不清楚。
爸妈今天在外面谈生意还没回来,二哥去看皇甫清宇的比赛去了,大哥现在应该还在顾家舞会,眼下就温慕一个人在家。
温慕下了楼,从一楼玄关处的可视门铃看了一眼,陆晚晚?
她怎么来了。
不会是要替她那个疯女儿报复她吧。
温慕揉了揉太阳穴,从兜里拿出了手机,本想给顾十方打个电话,让他出来陪她一起。
想了想还是算了,重新把手机揣回了口袋。
陆晚晚单独来的,她一个就能应付得了,顾家因为她和李思雪之间的事情,操过不少心了。
眼下这趟浑水,她想尽量让顾十方置身事外,少给他找点麻烦。
打开门,温慕独自走进院子,温多金跟在后面。
温慕没有打开院门,只是隔着铁门清冷开口,问了陆晚晚一句:“李思雪的妈妈?”
“是。”语气沧桑的应了一声后,陆晚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不起。”
温慕愣了一下。
这招数,还真是和李思雪一模一样。
回过神来,温慕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平静地说:“你先起来,这么大的礼,晚辈受不起。”
陆晚晚没有起来,低声乞求:“我知道我女儿做了不可饶恕地事,她有罪她该死,但我是她的妈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去坐牢。来的路上我查过了,一旦罪名成立,起步三年。她要是坐牢,她这辈子就完了。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家思雪。”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有人及时赶到救了我,我人已经没了。”温慕沉声,“而且,这种行为,她不是第一次。”
温慕的音调很轻,但气氛却在一瞬间被拉到了沉重的最底端。
“我知道,可是……”陆晚晚声音哽咽,她抬头满眼泪水地看着温慕,“孩子是我生的她有罪就是我有罪,只要你能答应放过思雪,我这个做妈妈的愿意替她赎罪,你让做牛做马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肯放过她。”
老实说,温慕的心动容了一秒,陆晚晚不像演的。
但温慕没有答应这个交易,从来都不是她不放过李思雪,是李思雪不放过她,也不放过她自己。
李思雪是个成年人,她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是她犯的错,跟你没关系。”
淡淡说完这么一句,温慕转身朝别墅里走去。
“求你!求你了!”陆晚晚在温慕身后摇着铁门,嘶吼、哭喊,“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在这里跪着,跪到你答应我为止。”
听的出她很痛苦,但温慕没有停下脚步,道德绑架对她没有用。
带着温多金进门之后,温慕便把别墅的门关上了,上楼走进卧室把窗户也关严了。
本以为她跪一会就会走,结果半个小时过去了,温慕朝着窗户看了一眼,她居然还在。
顾十方也给温慕发来了消息:[刚才在和律师沟通起诉事宜,才看见你家门口怎么跪个人,还在哭怪吓人的,我下去把她请走了啊。]
温慕:[是李思雪妈妈,你别下来了,我自己处理。]
要是交给顾十方处理,陆晚晚怕是会很惨,温慕按了按眉心,到底是对陆晚晚有些心软。
旋即,温慕给别墅保安打了电话。
两三分钟之后,陆晚晚被保安架出去了。
温慕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这么好的母亲,会生出李思雪那样的女儿来。
顾十方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不早了,快睡吧。我这会把桌子搬到窗口来了,守着你家大门,有什么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帮你解决,你尽管安心睡觉就好。]
温慕看着手机,脑海中又浮现出顾十方抢救她时的紧张样子,纤细的指尖在手机屏幕飞快打出:[顾十方,你是不是……]
还没打完,就被温慕删掉了。
往床上一躺,手机抱在心口上,温慕看着天花板发呆。
有些心事,之所以是心事,因为害怕知道结果,所以从未真正开口。
好一会,温慕拿起手机回了句:[好,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顾十方秒回:[晚安。]
**
次日。
温慕早上醒来的时候,外面在下着很大的雨。
今天还是如常,和顾十方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就算是下雨也不能阻止她追求梦想的脚步。
但令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当顾十方开着柯尼塞格载着温慕,从别墅区大门开出来的时候。
眼前的一慕,让温慕和顾十方不禁有些恍惚。
温慕示意顾十方把车停在了路边,两人透着车窗朝外仔细看了一眼,确定没看错之后,四目相视面面相觑。
窗外,
陆晚晚跪在别墅区的大门口,浑身已经湿透,脸色发白嘴唇发乌,跪在地上的半个身子颤颤巍巍似是下一秒就要晕倒。
顾十方和温慕戴上口罩和帽子,撑着一把黑伞,悄悄下了车,和保安打听了情况。
才知道,
陆晚晚昨晚被保安从温家别墅门口架出来之后,并没有走,而是在别墅区大门口跪了整整一夜。
大雨是凌晨三点左右开始下的,期间她也没有离开,只是一直在嘴里呢喃着她有罪。
中途据说还倒下过几次,但没等保安来得及叫救护车,人就爬起来继续跪着了。
保安还说看着心疼,给她递过伞,她也不打。就那么跪着,说是在赎罪,等不到她跪的人原谅她,她就不起来。
温慕深吸了一口气,问:“那她有没有说,跪的是哪家人。”
保安摇摇头,小声:“没说,不过我们都猜到了。温小姐,她家人到底是犯了多大的事,竟能让她做到如此地步。”
温慕没说话,看着陆晚晚时的目光有些感慨。
顾十方抬了抬眼皮,冷厉了声:“蓄意谋杀未遂,在你们看来算多大的事。”
闻言,
凑过来听八卦的保安,全都往后退了退,不再多问一个字,也不再心疼陆晚晚。
回到车上,温慕一直沉默,一个字也没说。
没着急开车的顾十方陪着她,偏头朝她望过来的目光温柔又宠溺。
他伸手将她散落额间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说:“你没做错任何事,是她自己要跪在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