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远通傻了。
本来就是说个吉祥话。
正常人你不得谦虚两句,哪怕是笑一笑不说话,我都能理解。
好家伙,你这直接给我怼回来是几个意思。
没错,以前我是瞧不起你。
确切的说,满朝上下就没一个人瞧得起你。
可你也没必要当面说得这么直白吧。
“咳,这,选殿下您这话是从何说起,微臣哪敢轻视您。”
“行,那你说说,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后没人敢瞧不起我了。以前呢?以后要是还有人瞧不起我,又怎么样!”
和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这点道理,林选还是明白的。
面对郭正元那种花花肠子不多,脑子也不太爱转的懒人,他可以站在对方的角度,引导对方跟着自己的思维走。
但是对上韩远通这种,敢当面把皇帝的话说成是造谣,还不让皇帝反感的精明人,就得不按套路出牌。
因为动脑未必能动得过他。
不如让他说,一直说,自己以静制动。
感受到林选身上传递出来的压迫感,韩远通脸上残留的尴尬笑容逐渐消失。
刚才说着,以后没人敢瞧不起林选,实际上说这话的时候,他心底深处还是没把林选当回事。
毕竟,三皇子是个废物,已经成了所有人的固定印象。
“回殿下,微臣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的心意。
圣上主政十年,文臣武将忠心不二,皇子皇孙尊崇爱戴,后宫嫔妃尽心侍奉。
所有人,为陛下分忧不敢有丝毫差错,更无人敢在陛下面前存私心谋私利。
但今日,殿下是第一个。”
“呵,你就直接说,皇帝独断专行,把持朝政,朝堂上下人人自危,没一个敢在他面前耍手段玩心思的,这不就行了。就这样,以后就没人敢瞧不起我了?”
“殿下,这十年,皇城内百姓安居乐业,鲜有盗抢这类小事发生。
可今天,那么多皇室贡品在殿下手中损失。
陛下非但没有任何责罚,还继续让您负责祭天大典。
这难道不是偏爱吗。
能得陛下偏爱,试问谁还敢小瞧您。”
韩远通的意思很明白了。
傻子都能看出来,林选今天就是故意编瞎话忽悠皇上。
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被推出去斩了,哪怕不杀,也会一通臭骂,吓都要吓死。
可林选呢,一点事没有。
这待遇,天底下独一份。
“为什么呢?偏爱我什么啊?”
韩远通嘴角抽搐,真想回一句,我哪知道是为什么,有能耐你自己去问皇上啊。
林选也不是问韩远通,是他自己想不明白。
这一番接触下来,可以确定。
大洪皇帝绝对不是个昏君。
昏君不可能把国家治理得这么强盛。
当然,也绝对不是明君。
因为明君手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多贪官污吏。
说他仁慈吧,但他身边所有人都怕得要死。
说他暴虐吧,可他又没有明显的残暴行为。
这个大洪皇帝,到底算是个什么类型的君王?
就这么一个心思深沉,谁都揣摩不透的君王,明明看出来林选是在胡扯演戏,还配合着演,他想干什么?
“殿下,您何苦在这里苦苦思索,只需把陛下交代的事情办好,不就行了。”
林选想不通大洪皇帝的心意。
韩远通更摸不透林选的心思。
按理说,换任何皇子,能得到皇帝这种偏爱,那不是铆足了劲把要做的事情做好。
可林选一点不着急的样子,还有心情在这思考是为什么。
咋滴,皇帝器重你,你不乐意啊?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不自觉停在了原地。
恰在这时,一声呼喊传来。
“三弟,你在这做什么?何时进的宫,怎么不去为兄那里坐坐?”
听声音温文尔雅,听语气亲切至极。
韩远通第一时间转身,拱手行礼。
“参见二皇子。”
“韩大人免礼。不知韩大人与我三弟在此,可是有何国事商议?”
韩远通低着头,心里开骂了。
这二皇子林舒表面上看着一副儒雅作派,实际上狠着呢。
自从被大洪皇帝准许每日上朝听政之后,朝中有不少都被他绵里藏针的算计给弄惨了。
就说此刻。
谁都知道,朝臣和皇子不得私下议论国事。
林舒倒好,开口就给他们定性成了在议论国事。
这是恨不能弄死了六部的老人,赶紧换成他的亲信吧。
“回禀二皇子,是三皇子殿下对祭天大典有不明之处,微臣正在解答,并无涉及礼部本部之事。”
“哦,你们在说祭天大典。对了三弟,听说父皇将祭天大典交由你来办之后,你就大病一场,为兄一直想去看望来着,
如今,可是痊愈了?”
林舒越过韩远通,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站在林选面前。
他身后跟随的太监宫女仪仗随之行动,派头十足。
要是以前的林选,估计都不敢在林舒面前抬头。
可现在……
“二哥,我好了。昨天就好了,能跑能跳,而且昨晚上,我还把国库给烧了,你知道吗。”
林选脸上绽放出无比阳光灿烂的笑容,昂头挺胸,一副朝自家兄长炫耀成绩的样子。
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三弟,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昨晚上,把国库给烧了。那火挺大的,二哥你住在宫里,应该能看见吧。”
口无遮拦!
林舒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口无遮拦的人。
这话都敢往外说?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下意识的,二皇子扭头看向韩远通。
韩大人都有点免疫力了。
反正,大洪皇帝不在这,你们两兄弟爱说什么说什么。
只是,这三皇子怎么又不按套路出牌了?
韩远通小心翼翼后退两步,也不抬头,就那么站着。
林舒的表情逐渐冷漠,挥手示意身后跟随的人退开。
等没了闲杂人,林舒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三弟,这里是宫内,父皇随时会召见我等,你说话怎么能如此不着边际。”
“哪不着边际了。二哥,我说的是实话啊。
昨晚上,我把国库烧了。
今早上,我还把户部给抢了呢。”
“你抢了户部?三弟,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舒彻底绷不住了。
去一边的兄友弟恭,他现在就想知道这林选都闹了什么幺蛾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