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官,我爹爹的情况如何?”
折彦野见军医官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军医官摇摇头道:“折将军本就身中毒箭,应当静心休养,方可稳住一时,但是折将军不肯听从我劝,事必躬亲,导zhì他的伤势越发严zhòng,恐怕。”
“恐怕什么?”
军医官摇头一叹,道:“若是现在送折将军去一个安静的地方休养,或许还能够撑些时日,留在这里的话,要是再过几日,恐怕怪九郎来了,也回天乏术。”
折彦野听得一震,暗想,且不说爹爹不会愿意回去,就算愿意的话,金军也未必答应,而且爹爹贵为统帅,要是临阵离开,军心必散,可是——可是我明知爹爹留在这里会有性命危险,却无动于衷,那我岂不是不孝之子。
自古以来,忠孝两难全啊!
折彦野也不知如何是好,于是召集一些大将商议对策。
但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有个办法,除非大军退回桑乾河岸,但是大军一退,士气必定跌倒低谷,双方如今拼的就是这一口气,谁若退,谁就输了。
战况紧急,折彦野只能临阵接过帅印,暂代统帅一职,因为折可求已经陷入了昏迷,不可能再领军作战了,现在折彦野只有尽可能的希望援救早日到来,其实他早已经派人去燕山府将这里的情况禀报给赵楷,请求赵楷能够派兵来援救。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早日攻破云州。
所以折彦野打算一早就赶紧进军,但是没曾想到,这还是微微亮时,金军主力就再度围攻了过来。
虽然昨日打探,没有任何收获,但是金军也是退无可退了。他们现在只能拼尽全力阻止宋军进去,从而慢慢困死这一支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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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源县。
赵楷、李奇、宗泽领着两万中军禁军姗姗来迟,在半道中,他们就已经接到了折彦野的告急信,于是加快行程,披星戴月,很快就赶到了浑源县。
这年迈的宗泽也算是拼了一条老命,因为他知道,这不能怪折可求,只能怪他没有安排妥当。他前面得知此事后,都有向赵楷请罪,虽然赵楷没有怪罪他,但是这一变故让他非常担忧,因为这一支车队可是大宋的王牌,也是支柱,可不能倒下啊!
这浑源县守将名叫王岩,也是西军出身,他向赵楷道:“禀告皇上。昨日臣试探性的派出粮兵,可还刚出河道,就被金军从半道上拦截了。”
得亏这王岩机灵,知道大军前方受阻。后方补给路线十分危险,担心金军会来劫粮道,故此只是派出少量的人马试探性的押送粮食去前线,果不其然。中途杀出一只金军,将粮食给劫走了。
赵楷忙问道:“那折将军他们还能支撑多久?”
王岩一脸郁闷道:“如果再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哪怕是省着吃。最多也只能支持三四日左右了。”
李奇边上一员将军道:“如果没有粮食,军心必乱,折将军他们十分危险啊。”
说话这人正是在古北口立功的刘锜,因为古北口已经占领了,山前算是比较安全的,张叔夜听说赵楷要上云州,于是就派刘锜跟随赵楷一块去,一来,多一个良将,赵楷也安全一些,二来,张叔夜非常喜爱刘锜,这其实就是变相将刘锜推荐给赵楷。
刘锜心里自然明白,非常感激张叔夜能够如此提拔他。
李奇摇摇头道:“帐不能这么算,在交战的过程中,必定会有人员损耗,而我们给出的预备粮食,是按出兵时的兵力来算的,我估计应该还能支撑七八日。”
王岩一听,频频点头,“枢密使言之有理。”
宗泽点点头道:“但即便如此,我们运送粮食过去,最快也得好几日功夫,所以我们还得赶紧运送粮食过去。”
李奇道:“可是我们并不知道金军在这里埋伏了多少人,如果不击退这一支金军,我们的粮草恐怕很难运到前线,而且金军擅于骚扰,他们且战且退,使出拖延的办法,只要拖上几日,前方大军就非常危险了。”
刘锜沉吟片刻,突然道:“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他目前还是非常卑微,这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所以他都是非常谦虚的进言,可不敢跟在张叔夜面前一样。
赵楷一听,忙道:“快快说来。”
刘锜道:“我们可趁夜安排一支兵马偷偷渡河,埋伏在粮道附近,然后再佯装运粮去前线,诱因敌军来劫,然后再趁机消灭这一支金军。”
宗泽点点头道:“此计可行。”
李奇突然道:“其实我们用不着拿真的粮食去诱因他们,据说国内粮食已经开始涨价了,我们得省着点用。”暗道,你们不当家,还真不知柴米油盐贵,真是一群败家的家伙,要是打到后面,粮食不够用,还都来找我这个后勤官问罪。
赵楷见李奇嘴角挂着一抹坏笑,知道这家伙又得出损主意了,于是道:“那你认为该用什么去引诱金军呢?”
“火药啊!”
李奇呵呵道:“金军对我们的火药早就垂涎三尺,我们大宋堂堂君子之国,也应该送他们一点了。其实金军肯定在河对岸各条道路上安置了哨探,即便是在夜里,我们偷偷渡河,还是可能被发现的,与其如此,我们何不直接让人押送火药前往,敌军若来偷袭,先以弱示敌,待敌军靠近粮车时,趁机点燃火药,随即再杀回来,定能打金军一个措手不及。”
刘锜眼中一亮,道:“枢密使真是高见,刘锜受教了。”
李奇笑呵呵指着刘锜,道:“刘锜,这才多久,就学会拍马屁了,是你聪明。想出这个办法来,我这只不过是锦上添花,关键我是后勤官,你们老是让粮草去诱敌,这不是增加我身上的负担,砸我饭碗么。”
刘锜其实不是第一回跟李奇打照面了,以前李奇就职马帅时,就已经见过,只是当时李奇不认得他,不过。面对李奇的调侃,他还是有些经受不住,满脸通红,道:“不敢,不敢,枢密使言重了。”
这家伙,真是无可救药了,如今战况紧急,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赵楷一阵无语。出言道:“这还不是近墨者黑。”
近墨者黑?李奇一愣,道:“皇上难道不是一直将微臣视作咱大宋的魏征吗?”
宗泽一听,噗地一声,又赶紧闭住嘴来。心里只道,金刀厨王,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李奇郁闷道:“宗知府,笑而不语。很是伤人啊!”
“抱歉,抱歉。”
宗泽连连表示歉意。
魏征?朕看李林甫还差不多。赵楷道:“好了,好了。如今前线战事危机,你还有心情说这些,你们说,派何人前去最为合适?”
刘锜蠢蠢欲动。
可是李奇却抢先道:“杀人这种事,当然交给专业人士。”
“专业人士?”
李奇头不回,只是手往后面一指。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羞答答的飘了出来,“末将愿往。”
这人正是杨再兴。
刚起身准备请命的刘锜见罢,只好坐了回去。
赵楷一见杨再兴,面露微笑,杨再兴这家伙可是从未令他失望过,斩杀过金军不少大将,可是他还是向宗泽询问道:“宗知府,你的意思呢?”
毕竟宗泽是大元帅。
宗泽其实偏向刘锜一些,因为刘锜有勇有谋,而杨再兴似乎勇大于谋,但这是李奇推荐的,他也不好说什么,点点头道:“老臣也认同。”
赵楷立刻道:“那行,再兴,朕就派你前去,可莫要让朕失望了。”
“末将遵命。”
李奇向杨再兴道:“小心一点。”
杨再兴点头道:“末将定会将枢密使的话转告敌人的。”
言罢,他就酷酷的转身出去了。
“啊?”
这回轮到李奇犯愣了。
赵楷扯动下嘴角,嘀咕道:“果真是近墨者黑啊!”
这杀人狂魔,真是太可恶了,马屁不会拍,我就不与你计较了,竟敢打趣本帅,行,要是打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反应过来的李奇,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但嘴上却道:“嗯,不亏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兵,总是那么的自信,像我啊。”
“!”
“刘锜,先等等。”
刚出了后堂,李奇突然叫住刘锜。
刘锜赶紧抱拳道:“枢密使有何事吩咐?”
李奇指着刘锜笑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怨恨我推荐自己的人去,而没有让你前去,毕竟这计谋可是你出的,应该让你前去。”
刘锜急忙道:“卑职怎敢。”
“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吧。”
李奇呵呵笑了笑,又道:“不过你怨恨我与否,这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但是我想要你明白,每个人的天赋不一样,有些人生为战场而生,而有些人则是天生帅才,你是想做那个冲锋陷阵的大将,还是站在沙盘制定战术统帅,这你一定要想想清楚,看自己更适合哪个方向,然后向这方面努力,至于功劳么。”
他拍了拍刘锜的肩膀,道:“皇上慧眼如炬,此战若胜,你肯定还是居首功。”
言罢,他就离开了。
刘锜呆呆望着李奇离去的背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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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杨再兴就率领三千勇士,押送一百车粮食往云州方向赶去。
毕竟杨再兴跟随李奇身边好几年,只是生性冷漠,演技一直都非常差,但是这一回不同了,他在路上不断催促士兵赶紧前行,看上去还真像是救援队,其实吧,他是想早点遇到金军,故此才加紧赶路的。
可是行走一日,却未见敌人的影子,杨再兴心里开始犯嘀咕了,这金军到底会不会来呀。
他可也是憋坏了,真的好想痛痛快快打一仗,可是金军真不给面子,竟然一日过去了,还不来劫粮,真是浪费表情。
眼看太阳快要落山了,杨再兴又气又怒,将长枪用力往地下一顿,发出当的一声巨响,他这一杆巨枪,可是纯铁打造的,一般士兵根本舞不动,哪怕是岳飞,也不太适应这么重的枪,唯有杨再兴拿着称手,这枪尾直接没入地面,那些士兵看得各种冒冷汗,又见杨再兴懊恼的抓了抓头,吩咐道:“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吃完连夜进军。”
这三千勇士可以算是杨再兴的亲兵,知道杨再兴的脾性,那行军简直就是不要命,赶紧停了下吃喝拉撒。
可这刚刚放下大刀,端起饭碗时,两边斜刺里,突然杀出两支军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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