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楷而言,他当然不希望种师道离开,有这么一位老将军在,他心中也安稳一些,只是种师道去意已决,他再三挽留后,最终还是放行了。
其实在宋徽宗之前,太尉虽然也是位列三公,但只是一个荣誉,是不具备实权的,是宋徽宗即位后,在才赋予太尉实权,统领三衙,位列武官之首。
赵楷虽然没有明言要改变太尉一职,但由于种师道年老,实在是力不从心,很少过问三衙的事,故此三衙的权力完完全全的被殿帅、马帅、步帅掌控。
然而,赵楷虽然批准种师道告老还乡,但是并没有拿去太尉的头衔,这也表明,自此之后,太尉不再具有任何实权,只是一个荣耀的象征。
至于岳飞和折美月的婚事,同时也惊动了皇帝,因为这等于是折家军和禁军的一次联姻,对此赵楷是非常赞同,其目的还是希望利用政zhì联姻将西军紧紧握在手里,故此还赐予了不少礼物给岳飞,让带去府州当做聘礼,而殿前司的事宜,暂时由殿副帅毕湛接管。
这一日清晨,李奇、蔡京、牛皋、杨再兴等一干人送种师道、岳飞母子来到西城外。
“太师、枢密使请留步。”
种师道停了下来,向蔡京、李奇抱拳道:“种某晚年能遇见二位贵人,实乃种某之福,今日别过,他日若还有机会相见,必将痛饮一番,再会。”
李奇抱拳回礼,依依不舍道:“种公,你老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他心里明白,今日一别,恐难再见。
蔡京活得这般年纪,身边好友已经相继离开。唯有与种师道谈话时,还能寻找到往日的回忆,心中更是不舍,这人老了,情感也复杂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摆摆手,却无言语。
岳飞也抱拳道:“枢密使,各位兄弟,飞告辞了。”
牛皋道:“岳飞。亲事若定下来,传封信给俺,俺到时向枢密使请假,去喝你的喜酒。”
“一定。”
种公、岳母纷纷上得各自的马车,而岳飞也是翻身上马,一行人在众人的挥手道别下,渐渐远去。
种师道的离开,也彻底宣告一个时代的落幕,现在这个时代完完全全的是属于赵楷、李奇、岳飞、秦桧这些后起之秀的了。
送走种师道、岳飞后。李奇让牛皋等人先行回去,自己则是陪同蔡京在郊外走走,蔡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也想呼吸下郊外的清鲜空气。
“种师道虽早就萌生退意。不过老夫看来,是秦桧让他动了这个决心的。”
蔡京一叹,稍稍摇头。
李奇点了下头,道:“秦桧此人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对他而言,其实算不得什么。也不过是一种很平常的手段。”
蔡京呵呵道:“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朝中谁人不是如此,区别就在于,有些人不折手段,却兀自达不到目的,而有些人能够达到自己的目的,秦桧显然是后者,军事学院,呵呵,他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呀,真不愧是你一手提拔上来的,他在你身上真的学了很多东西。”
这军事学院,李奇原本是打算想办法放在太师学院的,可是却被秦桧抢了先,蔡京自然很是不爽。
李奇道:“那也是他自己聪明,这马桥跟在我身边比他久的多,但似乎没有任何效果,这还得看人啊!哦,不知太师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
“若从大局来看,不管是你的立法院,还是武学改革,都是一件好事,不过立法院的出现,远胜于先秦时代的法家思想,若能成熟起来,必将造福万世,其作用也远高于军事学院。”
说到此处,蔡京话锋一转,道:“若单论你与秦桧二人,立法院虽然让刑部独立出来,对秦桧造成非常大的伤害,但同时也让你束缚其中,从某一程dù而言,也削弱了你的权力,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但是武学的话,原本武学本就是归兵部管,所以看上去好像与你无关,然而,以前的武学只是为了武举而存zài,招收的学生也就是普通百姓,但是经过秦桧一番改革,现在的武学招收的却是军中将领,这有着本质的改变。
我想秦桧一定会从各方军队中调任一些具有政zhì意义且有天赋的年轻将领来武学学习,为我大宋培养新一代的军事力量,不久的将来,秦桧的学生将会遍布军中,到时他的一句话,兴许比你枢密使都要有用的多,从长远看来,他这一步棋走的真是非常妙,从个人而言,他这一招也胜过你。”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不偏不倚。
李奇笑道:“而且他选择的时机恰到好处,皇上前不久才颁布三大决议,如今大家的目光都盯在三大决议上面,此时的武学改革根本不会引人注目,如此一来,秦桧不需要面对太多的压力,等到了大家反应过来,已经为时已晚。”
蔡京笑问道:“那你又准备怎么办?”
李奇道:“当初是他触犯到我了的底线,所以我才会迫不及待的向他展开报复,但是这一次的事件,并没有触犯到我的底线,而且表面上看,的确是有利于国家的,我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他真的在用心去做,那我倒是不会有什么动作,如果武学只是成为他一个收拢军权的工具,那我到时自然会向对待刑部一样,对待兵部,而且,如今岳飞、牛皋、吴玠等人已经成为了我大宋的中坚力量,这些人都是我提拔上来的,他们可都还年轻,所以秦桧想要掌握兵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蔡京摇摇头道:“正是如此,你才更应该小心,既然他走了这一步棋,当然就已经计算好了,他是一定要得到回报的。”
李奇皱眉道:“太师是怕他到时对岳飞他们不利?”
蔡京道:“不管怎么说,在我朝始终是文官在主导,武将在文官的政zhì斗争中牺牲也是常有的事情,当年老夫为夺兵权。不一样也让种师道致仕归隐了吗,有道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是一个权臣最基本的思想。”
他说到此话时,非常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但是这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东西,一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足以让李奇想象到当时的情况。
蔡京虽在历史上是六贼之首,但是在中国的历史上,却没有人敢忽略他,是忠是奸暂且不论,至少他在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赢家。
但是话又说回来,政客之间就如同天下大势一般,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政zhì利益。
然而李奇也非常平淡的回应了一句,道:“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同时心里也补充一句,历史也绝不会重演。
二人边走边聊。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城门前,这时候,一个太师府的下人突然走了过来,低声在一旁的蔡勇耳边说了几句。随后蔡勇又在蔡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蔡京听罢,向李奇笑呵呵道:“医院的地方老夫已经选好了,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如现在去看看。”
李奇略带一丝惊讶,道:“这么快?”记得刚开始,蔡京只是说他有这个想法,但是李奇没有想到,这才几日过去了,蔡京连地方都选好了。
蔡京摇摇头,长叹道:“老夫想倒是慢着来,精益求精,只可惜老天留给老夫的时日不多了,有些事还是早办妥的好。”
不管是学院,还是医院,都是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是能够很好的帮蔡家在百姓心中建立起非常高声望,这一直都是蔡京想要的,他做那么多事,无他,都是在为了后代着想,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想要保蔡家不倒,唯有依靠百姓,如果天下百姓都感激蔡家,那么任何人想要动蔡家,都得仔细掂量掂量,所以对于这种事,蔡京从不怠慢。
李奇问道:“那不知太师打算将这医院开在何处?”
蔡京哈哈一笑,一抚长须道:“这个地方你可比老夫熟悉。”
“哦?”
李奇想了一会儿,还是想不出,问道:“是哪里?”
蔡京卖了个关子道:“待会你就知道了。”
二人上得马车,往城内驶去。
行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在一座府邸门前,李奇急忙从车上下来,这一抬头望去,登时就傻了,愣了老半天,他才颤声道:“白——白府。”
原来蔡京说的地方,就是白时中当初居住的宅院。
这时候,蔡京也在蔡勇的搀扶下从车下来了,望着震惊的李奇,呵呵道:“怎么?是不是感到非常惊讶?”
李奇一怔,苦笑道:“的确是有些惊讶。”
蔡京呵呵道:“当初你老丈人将这宅院捐给康儿的青天慈善基金会,可是两年来,这座宅院始终无人敢买。”
李奇好奇道:“这是为何?”
蔡京道:“太大了,当初这里可是副宰相的府邸,规格都是按二品大员的规格建造的,一般的人买下这宅院还得费神改造一番,而如今朝中的大员多半都是新上任的,哪里有钱,以至于一直没有卖出去,后来黄泽只能拆分来卖,这才卖出两个后面两个院子,不过老夫又全买回来了。”
李奇一脸八卦道:“那一定很贵吧?”
蔡京摇摇头道:“一点也不贵,老夫也就是花了三百贯。”
“三百贯?”
李奇大吃一惊,光凭这宅院至少就得几千贯,要知道当初白时中就拿走了少部分东西,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捐给了高衙内,没有五六千贯是连想都不要想,这还是在货币增值的情况下,怎么算都不可能三百贯就买下来,道:“太师是在开玩笑吧?”
蔡京呵呵道:“老夫骗你作甚,其实这三百贯只是购回那两个小院子的钱,至于其它的么,老夫可是一文钱都没有花。”
李奇皱眉道:“难道是衙内将此宅院送给太师的?这可不行,青天慈善基金会可不是他高衙内的,里面的钱若是乱动的话,那是属于犯法的。”
蔡京摆摆手道:“康儿兴许都不知道,这一直都是勇子与黄泽在商谈。”
“黄泽?”
李奇眉头一皱,暗想,黄泽虽然是太师门生,但也不至于会做这种蠢事,难道。他轻轻一笑,道:“我明白了,黄泽一定看准了这医院的前景,故此将这宅院作为投资,入股医院。”
蔡勇道:“枢密使真是才智过人,蔡勇甚感佩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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