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宸淞……
原来你也有这样温柔笑意?
原来你也喜欢这样温柔可人的小丫鬟?
难道当真无论什么样的男人,都喜欢这种调调的女人吗?
林赋禅宠幸江徐徐,她不妒恨,只是不解不齿。
可是,就在此刻,穆九倾忽然明白,她不是不会妒忌,只是从前没遇见他。
胸腔里有团火焰,裹挟愤怒和委屈,仓皇无措地燃烧着……
穆九倾有些浑浑噩噩,她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握着拳,竭力维持着平静。
直到魏宸淞再次将头转向她,又恢复那漠然的表情。
而周围众人,还在等她主动敬酒。
穆九倾起身,掌心里都是指甲留下的血痕。
但她微笑,走向魏宸淞,屈膝行了一礼,
“九千岁方才说的是,穆九倾无从推脱。”
她执酒壶,替魏宸淞斟满酒杯,递到了他面前。
“还请九千岁给我、给镇西军一些面子,莫要再推辞了。”
穆九倾的声音压得极低,她这般放低姿态,已经是极限。
这男人只要出现,便容不得她的骄傲和自尊。
原道他本就是这样一个人,谁在他面前都会不痛快。
但原来,他也会包容身边人做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并露出那样的微笑。
穆九倾看向魏宸淞饮下她敬的酒,面无表情看向她,薄唇不紧不慢吐出几句话来,
“穆将军是女中豪杰,我既饮了,你……”
“穆九倾有伤在身,不便饮酒,九千岁恕罪。”
穆九倾顾忌腹中孩儿,本就不欲饮酒,更何况刚刚他对着念奴笑得那般温和,此刻却来逼自己余毒未清的身体饮酒。
他疼惜他的奴婢,她穆九倾便一点不被当人了吗?
眼见魏宸淞的脸色一分一毫阴沉下去。
赵松柏见状,赶紧端起酒坛,笑着向魏宸淞道,“九千岁,将军身体未愈,不如由末将代将军饮了。”
其余人纷纷效仿。
魏宸淞轻嗤一笑,“你们,配?”
他的语气和话语,皆是极不留情面。
众人端着酒坛站在原地,喝也不是放也不是。
穆九倾心中微怒,他们都是些直性子的汉子,敢于离乡背井到这万里之外的沙场准备送命,却要被魏宸淞一句话戳的不留半分颜面。
“我喝。”
穆九倾掀了手中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
夏州盛产烈酒,玉阳城的酒尤为猛烈。
她边喝,白皙的颈一边映出一片赤红,脸却更见惨白几分。
穆九倾重重将酒壶置于桌上,毫无顾忌看着魏宸淞更加不悦的脸,“九千岁海涵,我酒量不好,这就去休息了。”
眼见她眼底有一抹深长的倦意,魏宸淞眸光一暗。
待她离开后,汪怀义和葛山一前一后向魏宸淞谄媚笑道,“这穆将军脾气还挺大,竟敢拂了您九千岁的面子,回头要真撞了大运打赢两场胜仗,岂不是要上天?”
“不过这穆将军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我瞧着她方才饮酒时那脖子隐约泛红……啧。”
赵松柏皱眉,穆九倾到底女儿身,和一群男人同坐一桌又负伤饮酒,本是为了维护他们这群老粗,竟还要被人背后这般品评,他自然不是滋味。
但这汪怀义和葛山便如地头蛇,他们不好太过开罪。
于是赵松柏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是面上稍微强硬几分,“汪领军,还请斟酌词句。我们将军她……”
不等他说完,那葛山却打断他,急于讨好魏宸淞,
“我看这穆将军不识大体难成气候,九千岁不要跟一个女人置气,若是您愿意,我们这玉阳城也有不少美人……”
魏宸淞冷笑,“我一介阉人,恐无福消受美人。”
葛山一怔,随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话闪了舌头。
魏宸淞环顾一整座的菜,把玩着手中空杯,淡淡道,“城中还有那么多居民流离失所,痛失至亲,难为汪大人和葛先生准备如此盛宴。”
汪葛二人闻言,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讽刺还是在褒奖。
正斟酌应当如何接话,魏宸淞起身,“我领圣旨督军,便替皇上做主了。汪怀义,你当日被西疆军队攻破城池,城中死伤惨重,你自己毫发无损,本督军定你一个守城不利,通敌求饶的叛国之罪,不为过吧?此外,身在邑凉城的守将汪怀远是你弟弟吧?他弃城而逃,是从你这里提前得了信,是也不是?”
汪怀义被他说中心事,不由得面色一白。
“九千岁,无凭无据,臣冤枉啊!”
“我说了,便是证据。来人,就地正法!尸首挂去城门上祭奠玉阳百姓。”
他话音刚落,从桌下钻出一名暗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将一柄匕首从汪怀义颈前抹过。
血溅当场,坐在汪怀义身边的葛山满脸都是血。
他和这些官员私交甚笃,多少有些行贿受贿的金钱往来,不知道魏宸淞此刻突然发难是不
是知道些什么,早已慌乱不已。
上一秒他和汪怀义还谈笑风生,此刻汪怀义却犹如死于般瞪大眼睛却毫无生气,倒在他脚边。
葛山脸色大变,起身逃开几步,跪着向魏宸淞匍匐爬去。
“九千岁饶命,九千岁饶命!”
魏宸淞低头看着他,微笑,“葛先生没有犯错,何罪之有?”
葛山闻言一愣,“您不杀我?”
魏宸淞抬头仰望着夜空,吸了一口气,低头皱眉一笑。
他生就一张邪气俊逸的面容,偶然这般一笑,比女子更妖娆几分。
葛山晃了晃神,刚想说什么,却听魏宸淞又道,
“罢了,看你不顺眼,这便是死罪,还是杀。”
一念之间,人世黄泉。
几乎是同一时间,方才的暗卫冲上前来,将葛山的头齐整地切了下来。
赵松柏几名在场将领不禁全愣了愣。
这男人一句不顺眼,竟是两条人命!
他们虽然也不喜欢葛山和汪怀义,但总不至于如此便取了人性命!
说话间定人生死,这便是当朝权臣,九千岁,魏宸淞!
眼前男人若无其事地掏出帕子,轻轻擦拭溅到手上的血,踏过尸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