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模一样?”老魏大人终于明白为什么魏宸淞会说整件事情匪夷所思了。
他想了想,问:“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戴面具的人同那些人……也有相同的脸?”
魏宸淞道:“我和倾倾也有如此猜测。那人身形高挑,武功路数诡异,性情也十分让人难以捉摸,声音更是毫无特点。”
“我故意攻击他的脸,发现他对面具十分在意,宁可受伤,都不肯让面具碎裂。”
“此人要么是我见过之人,不想被我认出来;要么就是此人同被我和暗卫杀死的人一样,有着同一张脸。”
老魏大人搓着手指在密室中走来走去,“我做官以来,就同刑名打交道,这样的事却是闻所未闻……”
他停下脚步,“为何国公会觉得他在警告你们?”
“他将所有人弄昏睡,又将尸体带走,若是想收割人命,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可他没有。”
“他只是绑了寒儿和意儿。”
“我甚至猜测他绑两个孩子的目的也是在警告我们,不要贸然将沉睡的人唤醒。”
“因为寒儿和意儿醒来的那一刻,他们拔出了倾倾头上的发簪,刺入倾倾的肩头。”
老魏大人一惊,“之后,他们就清醒了?”
“是。”魏宸淞沉声道,“只是我亦不知他们是被倾倾的血唤醒,还是伤人之后就能清醒过来。”
“怪不得国公让下官请太医院院判来此。”老魏大人捻着胡须看向太医,“这样的事,想来寻常太医也看不出什么。”
太医院院判却没有开口,他的眉心皱出川字,似乎在想着什么。
魏宸淞和老魏大人都是人精,自然不会在这时出言打断太医的思绪,他们继续说他们的。
“那人是忽然出现的?”
魏宸淞眨了下眼,“我和倾倾出来的瞬间,只是觉得院子过于安静,随后才发现尸体和暗卫都不见了。若不是血腥味还在,会以为是一场梦境。”
“那人轻功很好,我和倾倾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大理寺日日同案子打交道,在细节方面,自然会比他想得周全,所以魏宸淞说得很细致,有些明明说过的,老魏大人再问,他也会仔细回答。
老魏大人沉吟片刻,道:“有些不好办。”
“是啊!”
“那人或者说那股势力不想被人知道,所以我们也不能四处寻访打探,否者没抓到人,倒是给人送命去了。”
“魏大人有什么建议?”
老魏大人看向陷入沉思的太医,“等。我想着,也许太医知道什么。”
“若是太医不知道呢?”
“那就只能查卷宗了。”老魏大人道,“大理寺、刑部以及各地衙门的,只是如此一来,需要的时日不会短。”
魏宸淞下颌微抬,“我也会进宫询问陛下。”
他的目的自然不是问龙帝,而是让龙帝去问风神一族和庆帝。
有些事心知肚明即可,不必多言。
“老夫好像听说过。”太医院院判已是耳顺之年,平日又十分注意养生,说起话来有些缓慢。
若是个急性子,可受不了他这种。
好在魏宸淞和老魏大人都是有耐心的人。
“国公、魏大人,你们听说过无相门吗?”
老魏大人道:“《大乘义章》有记,言无相者、释有两义:一为就理彰名,理绝众相,故曰无相;二为就涅盘法相释,涅盘之法离十相,故曰无相。又有《大论》上记载:般若波罗蜜,是无相相。”
他看了魏宸淞和太医一眼,就知道这二人对佛道不甚了解,于是他只好简单地解释一番。
没办法,若是论道,那要说上几天几夜了。
“无相两个字要说简单也简单,要说复杂也复杂。不过既然那些人脸都一样,从表层看,就是去伪求真了。”
“再说浅一些,就是放弃‘我’,去求‘真’。”
魏宸淞思忖间,喃喃道:“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这是《金刚经》。”老魏大人道,“说的是时间,一切都会在时间中覆灭。”
“所以,无相门同佛教有关?”魏宸淞的手指在桌案上敲打几下,“太巧了。”
他抬头看向老魏大人,不约而同地道:“陛下身边有奸细。”
魏宸淞为了让朝廷有银子,可不只想出抄家这一个办法,他还想要对寺庙下手。
当时,他不过是随口一言,佛家和道家都是方外之人,不然庆帝也不会下罪己诏后,就剃度出家。
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而道家讲究清静无为。
所以庆帝没有选择去道观,而是选择进寺庙。
当然,无论有没有庆帝出家一事,朝廷在处理佛道两家之事上,都要慎之又慎。
所以魏宸淞说此事的时候,也是同
龙帝私下里说的。
这种话,龙帝自然也不可能到处去同别人说。
只不过如老魏大人这等陛下心腹,才思敏捷,能够闻一知十。
龙帝未必直接开口,老魏大人也能想到些什么。
尤其是礼部尚书上钩了。
此时魏宸淞和老魏大人也想到了穆九倾想到之事。
那就是礼部那里,很可能同寺庙有什么秘密往来。
龙帝不是庆帝子嗣,之前也从未在人前出现。
除了先太子旧人,无人知道其身份,自然也无人知其性情。
可龙帝是风神一族培养出来的,旁人自会猜测,龙帝做事风格会受风神一族的影响。
风神一族来自江湖,而江湖人……无论是在文武百官还是在寻常百姓心中,都是有些离经叛道的。
显然有人担心礼部尚书会把事情牵扯出来,不得不动用无相门来试探。
只是他们没想到会装进魏宸淞手里。
面具人显然是来扫尾的。
老魏大人问太医,“无相门如此诡异,为何从未有传闻出来?”
“老夫也是一次采药时,听一老者说的。那老者无意间说了一句,惧之甚深,当时差点儿背过气去,老夫纵然好奇,也不敢多问。所以方才国公提起此事,老夫才想了很久。”
魏宸淞问:“寻常说话,不可能提到无相门,我能问问太医你当时采的是什么药,又是在何处采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