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并无隐瞒,“礼部尚书的家世,就如同下官在跃然楼所言,并无错处。礼部尚书夫人虽然出自谢家,可却是谢氏旁支,并不受重视。”
“在陛下未继位前,谢氏同徐家走得有些近。”
徐?
穆九倾几乎立刻想到了徐烟蕊。
会是她吗?
一定是她吧!
这个女人经历却有值得人怜悯之处,可她所做之事,却是死一百次,都不值得被同情。
若是她,也就能说得通了。
“徐烟蕊被圈在宫中,如何传消息出来?又或是,礼部尚书的消息如何传递进去?”穆九倾对蛟龙到底还有情谊在,“陛下入主皇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们竟然还没有将宫里梳理干净?”
穆九倾就差把“废物”两个字丢大理寺卿脸上了。
他叹息着摸了一把脸,明明清理过,他却又从鬓发间摸出一片茶叶。
好吧,穆九倾是没把“废物”丢他脸上,却把茶叶倒他脸上了。
“将军,下官是大理寺卿,宫中的事,也不归下官管啊!若是下官乱伸手,御史台的人也不是吃白饭的。”
“行了行了。”穆九倾担心知寒冻到,她帮知寒拢了拢衣领,又用大氅将知寒裹成球,“说正事。”
简直不讲道理。
文官敢同武将吵架,却不敢动手。
对于穆九倾武功尽失一事,朝廷有些传闻,可大理寺卿依然很惜命地不敢乱来,只是好脾气地道:“方才下官说了,礼部尚书夫人同徐……可能一直有联系。”
“所以,你们是想趁此机会抓到联络人?”
“是。”魏大人点头道,“机会难得。”
穆九倾眸光微闪,似是而非地问:“礼部尚书急了?”
魏大人撇嘴道:“陛下要让各部查账,魏国公负责此事,他们能不急吗?魏国公铁面无私,一旦发现错处,绝不会容情。”
穆九倾暗道:果然如此。她就知道魏宸淞这狗男人着急赈灾,没有耐心等待。
“然后呢?”
魏大人一愣,“什么?”
“你要把我带到大理寺,不只是为了保护我吧?”穆九倾淡淡道,“礼部尚书不惜舍弃亲娘和庶子,所图定然不小。我若进了大理寺,便是鱼饵,你是想等人来杀我吧!”
魏大人深吸一口气,道:“是。”
知寒震惊地瞪大眼睛,如小狼一般凶狠地看向魏大人,随时能扑上去咬上一口。
“算你坦诚。”穆九倾拍了拍知寒屁屁,又问道:“如此危险,我有什么好处?”
“这……”魏大人一脸苦涩,“将军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好处不好处的,也不是下官能说得算的事情啊!若是下官能做主,自然无所不应。”
“那便让能做主的人来。”穆九倾冷冷道,“你让人去大理寺收拾一间牢房出来,要温暖舒适,吃喝不缺。我过去之后,要见到能做主的人。”
“若是不能,后果可能不是你们愿意见到的,明白?”
魏大人喉头动了动,被她眼中的杀意吓得咽了下口水,“下官只能说,尽力。不不不,牢房的事情您放心,下官定然让人布置妥当,绝对让您宾至如归。至于做主之人……下官只能答应您会传消息过去,至于后面……”
“我明白。”穆九倾也米有为难他,“把我的话传过去,一字不落。”
“行。”魏大人左右看看,“出都出来了,您想给孩子买什么?下官请客。”
穆九倾笑,“那我便不客气了。”
魏大人讪笑一声,心中暗想,您客气过吗?没有吧!
礼部尚书在面对魏宸淞时,显得有些压力。
他不时站起来去窗口看看。
魏宸淞沉默地看着他,直到把人看地浑身僵硬,他才开口道:“李大人的账查得怎么样了?”
“查、查着呢!”李大人摸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道,“陛下要求查十年的账,总要些时日。”
“各部的账册都是每年盘查,若是没有问题,应该用不了多少时日。”
“是。”李大人点了点头,“话是如此,可过去如何混乱,国公您也应该是一清二楚的,为了不给陛下添麻烦,仔细些最好,不是吗?”
“是。”魏宸淞慢声道,“各部核查之后,内阁会再核查一遍。我只是不想李大人太过浪费时间,落后于其他衙门。”
“多谢,多谢。”
魏宸淞听着隔壁传来的哭声,“这会儿魏大人不在,李大人若是想去安慰你婶娘,只管去,不必在这里陪我。大理寺的人还在,我若是离开,自然瞒不过他们。还是说……李大人不放心我,一定要在这里亲自盯着?”
这话简直让礼部尚书听着如坐针毡,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只是同让魏宸淞不满比起来,他去见一见亲娘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于是李大人便苦笑着离开。
魏宸淞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侍卫,那侍卫略一点头,不经意地走到窗边,推开窗子打了个手势。
看到之人的身影几个起落,便出现在跃然楼的屋顶。
“娘亲~”知意窝在魏宸淞怀里,不时动一动小脚丫。
魏宸淞握住她的脚,白玉一般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挠了两下,知意便叽咕叽咕笑成一团。
“等下就有吃食送过来,忍一忍。”
说着,他摸了摸知意肉乎乎的肚子。
知意眼珠一转,朝他伸出手。
魏宸淞心领神会地把她抱起来,知意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道:“不、不饿的。系哥哥、哥哥嗦……饿饿的~”
魏宸淞按了按眉心,知道定然是穆九倾给了孩子什么暗示,只是知寒也过于聪明了。
如此一来,她莫不是想要去大理寺一游?
明明人还没走,魏宸淞却已经开始头疼了。
那些蠢货是没听过请神容易送神难吗?
她进去大理寺可以,想请她出来,不被迫蜕一层皮是不可能的。
更糟糕的事情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同她说查账的事。
想到穆九倾不是从他这里听说而是从大理寺卿那里听说,魏宸淞的头更疼了、
“意儿,油!”知意乖巧地抬手要帮魏宸淞揉额头。
她下手没个轻重不说,还不够仔细,把魏宸淞的头发都弄得一团糟。
穆九倾回来时明明还在生气,见到他如此狼狈,都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