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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摄政王

“咳!”

徐烟蕊挣扎着,试图从男人的钳制中挣脱开来。

水花四溅,氤氲水雾之间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厮杀和挣扎。

徐烟蕊看清男子的长相后,定定望着对方的眼睛,忽然间就放开了挣扎的双手,认命般闭上眼,坐住不动了。

一滴眼泪落在男人的手上,他微微迟钝,收回了手。

徐烟蕊睁开眼,盯着眼前人,轻笑,

“怎的不下手了?魏宸淞,你不是很想我死么?”

有段日子没见了,他并没有死,但是眉眼之间更见尖锐凌厉了。

该死的,他总是那么好看。

即便知道他是太监,宫中女子也总喜欢盯着魏宸淞看。

直到后来九千岁的恶名太响亮,才让那些宫女们不敢再直勾勾地看他。

徐烟蕊自认不能免俗。

但她从幼年初见魏宸淞就开始沦陷了。

只是她的心思,悉数付诸东流罢了。

魏宸淞的眉眼不为所动,只是冷冰冰道,

“彼此彼此,贵妃娘娘不也一样很想除掉我?所以,把杀死义父的罪行嫁祸给了倾倾,又让义父的旧部候在南宫家的祖坟林苑,企图让他们暗杀我。”

徐烟蕊越发压制不住心中愤怒,她拍着水花起身,扶着肚子起身,站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如今体态并不如平日优雅,兼之腹中孩子的生父是她都厌弃鄙薄之人,于是很快坐回水中,恨恨看着眼前的男人:

“够了!你要在我面前和穆氏展现恩爱到什么时候?!倾倾……你叫得那么亲密,从没想过我的感受!”

魏宸淞并不看向她,

“我和倾倾两情相悦,称呼上亲昵些又何妨?若是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或者她,难道我们也要一一在乎过来?”

徐烟蕊的唇角狠狠一抽,她只觉一丝痛意自小腹处开始蔓延。

“唔……”

她面露苍白,眼看有血丝在浴桶中浮出了水面。

腹中这个孩子是她的第二重屏障,若是五皇子有个闪失,这孩子便是她的另一条出路。

但眼下,徐烟蕊顾不得隐隐的腹痛,只抬头死死盯着魏宸淞,双手抓紧浴桶边缘,甚至指甲在木质桶边留下了抓痕。

“你……真想我死么?宸淞哥哥?”

魏宸淞没有看向她,亦没有回答。

片刻后,魏宸淞沉声问道,

“为何要杀义父?”

其实,他问原因,并不是要给她一个不杀她的理由,只不过是看在多年的情义上,给她一个死得其所的理由。

徐烟蕊很清楚,这是魏宸淞独有的温柔。

残忍,但透着一丝常人难以觉察的温柔。

即便是对她这个“叛徒”,即便是她对他动过杀心。

死是必然的,但他喜欢让人赴死时保留几分体面。

她偏偏爱惨了这一点。

只可惜,这个男人的眼中有她,却从不是以男人审视女人的眼光。

良久,室内响起了徐烟蕊细碎的啜泣,混着水汽氤氲,听不出几分真几分假。

包括徐烟蕊自己,做戏太久,也分不清真心到底掺了多少。

“宸淞哥哥,我对你心意如何,你一直都知道。可是,你视而不见。我不怨你,你背负着太多仇恨。”

“但义父待我……他怕我误了你的事情,将我送去了北蛮,你知道我在北蛮遇到了什么事情?”

“老鬼说我天生狠毒把我送了回来,义父说我无用,可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在北蛮被那里的军官士兵欺凌?若非他,我何至于此?”

“回到义父身边,我恨透了他,可因着他是你的义父,你为他而活,我为你而活,所以,我凡事都听他的,就是他要我再入宫,被赵沛这狗杂碎当成个玩意儿对待,我也认了。”

“我自知身子脏了配不上你,可是,这世界上又有几个人配得上你?”

“可是义父竟然属意让穆氏和你在一起,为何?”

“她不也是个二嫁女么?是她身子干净还是她出身高贵?”

“我不配,她就配了么?”

徐烟蕊说着,越发恨了起来。

“蕊贵妃,说完了吗?”

魏宸淞打断了她的话,也打断了她的怨恨。

男人语气淡淡,尚不及空气中淡淡的玫瑰花香。

徐烟蕊怔了怔,她看向魏宸淞,半晌后轻声道,

“所以,你听我说了这么多,仍要杀我,是么?”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魏宸淞看着窗外已然全数落尽枯叶的树木,沉声道,

“杀了义父、栽赃给我、意图谋朝篡位,桩桩件件,都不值得我留下你。”

徐烟蕊几乎失笑。

对啊,什么理由能让这个男人念旧?

魏宸淞向来是个泾渭分明的人。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不过,若是涉及朝堂之事,他会以目标为最优先。

“若我说,孩儿继位后,由你做摄政王呢?”

这句话似乎有几分说服力,魏宸淞顿了顿,回过头,盯着眼前的青梅竹马。

“我?摄政?”

“义父要你坐上那个位置,不就是要至高无上的权力么?宸淞哥哥,你若愿意,摄政王独揽朝政,我绝不干政,这样不好么?”

魏宸淞面上浮起一丝讥诮的笑意,

“即便我要倾倾做我的摄政王妃?你能容得下她?”

恨意在心里百转千回,连浴桶中的水都有了几分凉意。

徐烟蕊看着魏宸淞的背影,语气几乎是在企求,

“宸淞哥哥,我斗累了……你若愿意,我们休战吧。穆氏……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她来,我……可以冰释前嫌。”

她嘴上这般说着,但心里已然恨极。

可是她太清楚,此刻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掌握话语权的人。

她能奢求的,只是他的怜悯和念旧。

魏宸淞离去之前,给出了最后的回复。

“我考虑一下。”

男人修长的身影离去,徐烟蕊望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焦灼而怨恨的神情。

这男人,怎么杀了这么多次都死不掉?

徐烟蕊焦躁地抓了抓头发,扯下一把青丝。

她从水中起身,走向等身的贡品铜镜。

镜面光滑,将她面容映照清晰,包括高高隆起的腹部。

她微微咬唇。

哗啦——铜镜因她大力推动而碎裂在地。

只余满地狼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