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有些吃惊,按照预想,镇北军应当早就已经饿得皮包骨头,连站也站不动了才是,怎么竟然说起身就起身?还个个这般精神抖擞容光焕发的?
一个个吃了仙丹妙药了不成?
穆九倾攻了过来,并不给他思考的机会,
“日善,你如今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若是你有心灭掉镇北军,当时便不该回去,哪怕是提早个三两天,我们镇北军都没办法恢复得这么健康!”
穆九倾力气不如天狼强悍,但她身姿灵巧动作敏捷,像一只蝴蝶翩跹飞舞,天狼数次攻击,她总能灵巧躲开攻击,而后再轻轻落地,于是天狼的攻击便一次次落空。
时间一长,他便忍不住有些焦躁,眼底杀意更甚。
“让你活着,真是最大的错误!”
天狼一直心中对穆九倾有几分轻慢,在他看来,这样一个空有美貌的女子,纵然功夫好一些,不过就是男人的玩物,否则怎么会前脚在西疆战场赢了后脚回到大丰就丢了军权?
殊不知,穆九倾当初是根本就无意这些权势,才会不做抗争地离开朝廷。
但真论实力权谋,她在战场上可用战无不胜来形容,即便身处劣势,也能找到突破,这般头脑又岂是一个可以轻易忽视的对手?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她的女儿身让人掉以轻心罢了。
穆九倾也并未和天狼费口舌,她面容清冷中带着一副嘲讽的微笑,
“你自然是看不起女人的,这会成为你今生最大的错误。不过——”
说话间,她把长剑握紧,一刺一挑,天狼身手多了一个血口。
穆九倾笑笑,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这一点或许没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天狼不解其意,皱眉冷哼一声,
“你得意什么,就凭你一支镇北军,勤王那等无用之人带出来的无能军队,真以为能抗衡我手中精兵强将?”
穆九倾勾唇一笑,
“谁跟你说,我这里只有一支镇北军?”
天狼不禁一怔,随后加大了手中的力道,企图抓住穆九倾,“你以为西疆军一定会帮你?若我在他们赶来之前先杀了你,你们中原人溃不成军,到时候哥舒厉刚刚整顿完自己内部战斗,不会有心思替你报仇的,他到时只能选择和我北蛮结盟。”
穆九倾勾唇一笑。
那笑容娇艳明媚,带着谋算和勇气,让天狼也不禁为之一震。
冥冥之中,他有一瞬知道自己或许将要败北。
但他不明白。
因为西疆军离得还很远,他分明有机会逆转局面。
只要他把穆九倾杀了——
就在此时,又一波北蛮军队从后方赶来,人数不过五六千的样子。
但他们是特木尔的人,也就是……代表着呼延信的名义。
天狼皱了皱眉。
为首的,正是呼延信——他竟然能骑马了!
“舅舅!你的野心膨胀了太久,也该收一收了!”
呼延信鲜衣怒马,脸上露出了从前那骄傲、绝情又带着轻蔑的神情,但不同的是,他从前的眼神是对着敌人的,而不是对着天狼的。
天狼看着被自己一手带大的青年,朝着自己冲来,心里明白了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穆九倾,
“你……医好了他的腿?”
穆九倾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
“师从鬼僧医圣,哪敢辱没了师父的名号?”
话音刚落,穆九倾加快了手中的攻击。
她这弯刀长剑,前者是哥舒厉所赠的西疆特产弯刀,后者是出征时庆帝将元帝那柄纯钢打造的吹毛断发的长剑赐给穆九倾。
两者皆是神兵利器,因此比之寻常武器更加锋利,这才能在天狼身上造成伤口。
也亏得穆九倾动作迅捷,才能让天狼来不及闪躲。
天狼身上伤口渐渐增多,逐渐有些不耐烦,他索性丢了武器,径直握住了剑身,靠近穆九倾几分,一拳打在了她腹部。
穆九倾只觉双眼一黑,阵阵晕眩,险些连刀剑也握不住。
呼吸之间,一大口暗红的血液从口中喷出,穆九倾只觉小腹一阵阵撕裂的痛意,长剑也有几分弯折。
她咬了咬牙,并未服软。
战场上本就要拼个你死我亡。
天狼这边却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虽然外家功夫强悍,练出一身横练肌肉,可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哪怕不畏疼痛,却也不能与到抗衡,何况穆九倾手里两把武器皆是削铁如泥的神兵。
但他手上带着铁甲护手,因此一直横行无阻。
不过,因着穆九倾手里的长剑剑刃过于锋利,他方才用力一握,竟是把铁甲护手也穿破了,自此他再无屏障。
穆九倾见状,咬牙狠狠向他又是一刀。
天狼心知自己今日约莫是被包抄了,大吼让所有人从东面撤退,自己则跟穆九倾缠斗在了一起。
“你若是不放开我,就算我今日跑不掉,也会跟你同归于尽!”
穆九倾唇角血液
未见干涸,银牙也沾染了点点猩红,格外触目惊心。
她咬牙淡漠道,
“我有很多笔账要和你算呢,怎能放你走?”
天狼皱眉,用力握住了穆九倾握刀的手,企图捏碎她的手指。
“本将军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般死缠不放?”
穆九倾吃痛,隐忍不发,只倔强抬头,
“你一心毁了北蛮大丰的帮交,又欺凌中原无辜女子,我岂能容你这不忠不仁之辈苟活世间误人子弟?”
天狼恶狠狠狞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穆九倾听见自己右手被捏断了骨头发出了碎裂之声。
她咬牙,左手翻动,用已经有几分变形的长剑戳入了天狼的腋下,剑身从肩颈处穿出,天狼虽然不觉疼痛,但手笔筋骨皆已断裂,却是废了一条手臂,不能再动。
他眼底一阵杀意涌动,拉住穆九倾,两人双双滚落下马。
就在同时,不远处有大队人马赶到,竟是一群民间士兵,从东边包抄而来,人数竟也有三万余人。
天狼起身回头望去,发现西疆、呼延信、民兵和镇北军,已经把自己的人马四面包围。
他冷笑一声,“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