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九倾还未开口,对方已经开始撒泼。
“你这女人当初靠勾引皇上得了女将军的位置,我们军中多少有能有才之人无处发挥自己的本事,任你当女将军,那是皇命难为,爷几个也就认了,你跑过来指手画脚罚这罚那左右,我们还没上战场,大不了就当陪你玩玩,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呀?”
他心里积怨深着,穆九倾也不急,任由他开口去说,反正说多错多,只不过这个道理他韩杰自然不懂。
周围人听着起初一起义愤填膺,毕竟穆九倾一介女子做了将军管着他们二十万镇北大军,是个男人都觉得落面子。
但是人心肉做,这些时日穆九倾在军中治下可丝毫不比勤王差。
勤王任人唯亲,亲信犯错是向来不会被问责的,不像穆九倾,从不偏帮任何一方,只讲道理。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不少人偏向了穆九倾。
只不过,她从军营里溜走也是不争的事实。
韩杰没有看出众人的犹豫,只觉得自己直抒胸臆无比猖畅快,不管不顾仍然拔高了嗓门在骂,
“我们是来精忠报国的,可不是来听你这女人大放厥词,离间我们兄弟!你也不看看我在这镇北军呆了多久?!”
其实周围明眼人都知道,韩杰就是记恨穆九倾前阵子把他降职又让他受罚的事情,这会得到了机会当然不管不顾的,好听难听的话,一股脑全说出来了,左右还能给自己留一个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的烈士形象。
穆九倾心中一声冷笑,抬眼看向韩杰,
“你当真是没做任何对不起大丰子民的事情来?”
韩杰微微一顿,似乎有些狐疑,但约莫是没反应出来穆九倾意有所指究竟为何,于是硬着头皮抬头道,
“当然没有,你指桑骂槐什么?”
穆九倾向前一步,语气如常,只是更冷了一分,
“你敢指天誓日的说自己没有吗?我却在北蛮军营里得知,有人说你和他们的将军天狼私通信件互传军情。既然你说你没有做过,不如就找人把韩杰绑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去搜他的营帐。但凡我要是在韩杰的营帐中看到了北蛮人寄来的书信,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韩杰愣在原地,不再做声。
穆九倾心中冷笑。
上一世之所以林赋禅并没有风光多久就被冠下通敌叛国的罪名,就是因为有好些北蛮书信藏在他的房中。
到行刑时他都还喊着自己冤枉,原本穆九倾梦中见到这些,只当他是找个借口,毕竟这年头,凶手都说自己是无辜的。
但是如今转念一想,林赋禅不学无术,他压根就读不懂北蛮文字,不可能和他们互通书信。
韩杰却是常年居住在北方,因此懂得当地的方言,要读懂他们的书信,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如果前世他真是保留了这些书信还拿来嫁祸了林赋禅,那就说明此人心机深沉倒很是可怕,不过在穆九倾看来,他又不像是有这般心思的。
他性情暴躁,摆明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就不知道前世嫁祸林赋禅是否后面又有高人了。
不过这些推断也全凭穆九倾有着前世的一部分记忆,要论实质证据,她其实没有。
所以穆九倾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底气,她不敢打十分包票韩杰一定会留着那些通敌的罪证,毕竟基本上这些信件有点脑子的人都会阅后即焚。
不过,就在话音刚落的一瞬,眼见韩杰的脸色变了,至此穆九倾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韩杰眼见穆九倾似乎十分笃定自己有罪证的样子,忽然间就瞠目结舌,冷汗顿时逼出一身,不复先前的咄咄逼人。
他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直指穆九倾,狞笑了起来,
“穆九倾,你想让我背黑锅,可把你自己也赔进去了!哈哈哈!你刚刚说你在北蛮军营里!你承认你去了敌营!你先承认自己通敌叛国了,还想着要搜查我?做梦!”
而后更是骂了不少难听至极的话语。
穆九倾也不恼,韩杰越是恼羞成怒,越是说明他心里有鬼。
找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穆九倾淡淡看着韩杰,拦下了几个想要上前劝阻的士兵。
欲使其灭亡先让其疯狂。
“我不介意欣赏他这般丑态。”
她老神在在的样子,丝毫不像是犯下罪行说漏嘴要被审问罪责的犯人,倒是有几分像看戏听曲时候的闲情雅致。
半晌,还是龚程给她递来了一件斗篷,
“将军,穿的单薄容易受寒。”
穆九倾看了龚程一眼,不禁眉眼一弯,“多谢。”
龚程低眉,许是天冷的关系,脸上微微有些红,却不知是脸红还是火光映衬的关系。
“不敢,将军当时是来救我,否则也不会牵扯这许多。”
穆九倾摆手,坦荡笑道,
“一起看戏就是,这猴戏我是多年没看过了。”
说罢继续看向兀自骂的起劲的韩杰。
韩杰见穆九倾还有心思和其他士兵聊天,心里更是恼怒,同时
也十分慌张,生怕穆九倾再提要搜查他营帐一事。
也是他托大,因着自己独自一人单独一间营帐,又想留着那些书信日后邀功或是留作炫耀之用,不想穆九倾竟然知道这些内情!
正要开口再说些什么,伙房的六爷忽然站了起来,开口了:
“就凭穆将军带回了大丰的长公主,她就没错!你们看看,长公主和穆将军都是这么风尘仆仆的,人家通敌叛国都是吃香喝辣的!你们心黑了眼睛总没瞎吧?穆将军要是通敌叛国身上能有这么多伤?能饿得皮包骨,连一件儿齐整衣服也没的穿?”
这句话倒是说得在点子上,众人看向安宁公主和穆九倾,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六爷却是振臂高呼,“将军只身闯入敌营,救回我大丰的安宁长公主,旁人如何做想我糟老头一个没地儿分说,但就冲这一身胆量,将军不输给任何一个男子,是我大丰之福!”
许是这句话气势足,竟是一呼百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