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里多出许多前所未有的探究,甚至,似乎是有些怀念。
这些眼神,是他从前单图贪恋自己美色时不曾有过的情绪。
但穆九倾不曾多想,她心中记挂魏宸淞,不知道他在那密室里是否要紧。
可是转念一想,这些时日假如魏宸淞皆躲在其中,想来里面必然有足够生存空间。
这男人永远都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一点穆九倾已经十分确信。
庆帝忽然起身,伸了个懒腰,道,
“朕今日批了一整日的折子,也乏了。穆九倾,你不是说愿意成为朕的女人?不如……”
他扯下穆九倾束好的长发,英姿飒爽的侍卫下一秒便青丝如瀑,瞬间生出女儿家的无限风情来。
穆九倾蹙眉,向后闪去。
“陛下,我说过,除非你给我后位,否则我穆九倾不会无名无份地跟着你。”
庆帝淡漠一笑,却是捏住她下巴,
“哦?当初你跟魏宸淞在一起时,那阉人又给了你什么名分?”
他蓄意的羞辱,让穆九倾心中一阵怒意升腾。
她知道是今日和徐烟蕊在护国寺的对话刺激到了庆帝的自尊心和征服欲。
但此刻,她最担心的,是魏宸淞沉不住气,跑出来护她周全。
那便功亏一篑了。
至于阉人这个称谓,穆九倾自然也有些愤怒,可是就连她当初也用过这个蔑称当面直呼他,倒是后来两人交谈时,他自己看得比谁都开。
骂名而已,人活一世,不遭人妒是庸才。
他看得开,她却很是在乎。
冷不防,穆九倾一个念头生出来,或许庆帝就是在试探她的态度。
旋即低头,一副泫然欲泣状,
“皇上,死者为尊。何须这般……”
不等她讲完,庆帝已经伸手来解她衣扣。
“什么东西,尊得过朕这真龙之子?穆九倾,你要后位不是不行,但今日,朕要定你了。”
穆九倾一阵挣扎,正犹豫着要不要冒险再次动武,却在这时,门外传来王公公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
“皇上,蕊贵妃在殿外候着了……”
穆九倾不禁感慨,这徐烟蕊虽是和自己撕破了脸,今天倒终于做了一回及时雨。
这王公公也真是兢兢业业,爬了那么久山路,都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眼下居然还第一时间想着法子报备主子的行程。
正想着,王公公已经走入殿内,跪在地上,
“皇上龙体圣安,奴才看了就安心了。回宫时听闻御膳房那儿说您今日晚膳用的少了,皇上要不要用些汤饮?奴才去给您传膳?”
庆帝俯视了王公公一眼,似乎因为被他打断了好事而很是不悦。
穆九倾的肚子倒是及时地叫了。
庆帝眯起眼睛,片刻后,他沉声对王公公道,
“那便去传膳吧。”
王公公领了命,又匆匆退了下去。
庆帝转头看向穆九倾,笑道,
“其实比起吃饭,朕更想吃你。”
说罢,把穆九倾抵在窗边。
穆九倾担心欲躲,他却扯住了她的头发。
“哪里逃?你知道,朕的耐心早就耗光了。”
眼看庆帝要得手,穆九倾忽然道,
“我不曾与男子在清醒时这般亲密过,不知道如何伺候。皇上何不让蕊妃娘娘进来,让我观摩观摩?”
……
且说徐烟蕊回到皇宫正值晚膳时分,她折腾了一番,又是一番沐浴更衣才往勤政殿赶。
她回宫后听见消息说皇上已经命人惩治了今日在护国寺抓到的刺客,尸体已经移交刑部调查了。
而又听闻皇上自从回来之后就在勤政殿批阅奏折,呆到现在,不由得心中暗暗称奇。
这刺客根本就是穆九倾,她和皇上都心知肚明,庆帝面对美色,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但……
庆帝此人早已在她引诱之下沉溺于吃喝玩乐了,今日竟然能在案前对着那些奏章坐到现在?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沐浴更衣后提着食盒来到了勤政殿。
来到殿前,只见几名贴身保护皇上的御前侍卫们皆是面有异色,徐烟蕊心中已自有了几分定夺。
而殿内后,看见“新晋的御前侍卫”,她便彻底恍然大悟了。
徐烟蕊悻悻看向穆九倾,缓了片刻后,才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穆九倾,我低估你了,当众行刺皇上还能全身而退,原来你不是不想要圣宠,只是想要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多。”
穆九倾淡笑,把玩着庆帝手中的朱批御笔,秋波流转间漫不经心道,
“是啊,毕竟皇上对我用心,也不介意我屡次触犯龙颜。”
这倒是事实,其实穆九倾也不明白这一点是为什么,可是今日,她的确能从庆帝的眼神里,确信他隔着自己看到另一个人。
不过,她也懒得在意庆帝心中所想。
眼下,她只想激怒徐烟蕊,然后让她
使劲浑身解数来诱惑庆帝,如此一来,她便可以抽身。
却不想,庆帝看着她自信满满的样子,只道她在争风吃醋,一时间兴致大起,转而却道,
“朕今日想要两位爱妃一较高下。穆九倾,你可知烟蕊是朕的解语花,你若想要朕给你名分,那便要比她更能取悦朕。”
说完,他看向徐烟蕊,递出一个暧昧的眼神。
后者当即心领神会,看向穆九倾,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徐烟蕊走向庆帝,与穆九倾擦身而过时,她轻声道,
“穆九倾,你知道吗?堕落有时候也可以很快乐。”
穆九倾尚且不曾明白她所言为何意,却见她来到庆帝身边,走到案前,拨开了几本今日刚刚码放整齐的奏章,将香炉置于此,随后从暗格中取出了香料,点燃后盖上了盖子。
一阵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味渐渐盈满整个房间,庆帝深深吸了一口,露出了餍足的神情,随后再睁开眼,笑得便邪肆许多。
徐烟蕊一件件脱去了身上的衣衫,直到最后一丝不挂地躺在了庆帝的桌上,摆出一个撩人的姿势。
奏章、朱笔纷纷落地。
穆九倾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心灵都不复纯洁。
有一瞬她宁可自己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