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王闻言,忽然怔住了。
“这……本王毕竟是王爷,而玉儿她……本王何尝不想给她名分,不想好好呵护她……”
“王爷何须解释这许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当年,你有没有主动开口说要纳施姐姐过门?”
勤王转过身来,恼怒地看了穆九倾一眼,
“本王顾虑太多……”
“没有就没有,堂堂男子汉,你还是个王爷,需要找这么多理由?”
穆九倾轻嗤,冷冷一笑,也不顾勤王投来的目光里显然动了杀机。
“穆九倾,我今日请你入府,将你奉为上宾,你不要不识抬举!”
“抬举?王爷自打回京之后处处针对穆九倾,若这种独一无二的针对是一种抬举,那么我也倒是该认了。”
“放肆!”
勤王大步上前,抬手掐住穆九倾的脖子,恼羞成怒道,
“本王对她自是喜欢的,可她出身不好!本王又有什么办法?!难道违背祖宗规制不成!你们女人懂什么?!穆九倾!你别以为你上过战场就了不起,如今你功力尽失,根本不足为惧,本王就是杀了你,丢到乱葬岗,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穆九倾眼前一黑,却是对着看不见的勤王露出一个笑容来。
勤王被那笑容看得心中阵阵发毛,反而露怯松了手。
“你……笑什么?”
穆九倾喘着气,慢慢待自己气喘匀了之后,才慢条斯理道,
“王爷的恼羞成怒,不过方才虽然险些搭进去了性命,但至少让我确认了心中的三个答案。”
“……你什么意思?”
穆九倾缓缓起身,走到闭锁的窗前站定,看着窗前的格子淡淡开口,
“第一,你根本无心娶施姐姐,所以一再找了借口,并且因此而对我动了杀心。”
“第二,你对当年的事情虽然耿耿于怀,但却不肯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若是我没猜错,你是因为害怕和北蛮起了冲突,毁了维系多年的和平,故此主动选择牺牲施姐姐。”
“原本,如果你真的无愧于心,只是出于无力保护心爱女子的脆弱,大可不必这般动怒,你明知我和施姐姐情同姐妹,却依然痛下杀手,无非是因为心虚,你怕我把我的推论告诉施姐姐。”
“其实王爷你当年就揣着明白装糊涂,施姐姐说过,不介意给你做妾,只要你真心待她,她可以不要名分,也不要独一份儿的宠爱。是你,一方面端着说要为她准备好八抬大轿三书六礼才能过门,一方面又强调自己是皇亲国戚,和姐姐的身份是天壤之别。”
“说到底,你从来没真心想要让施姐姐进门,哪怕只是一个妾室。”
勤王的眼神暗了暗,看向穆九倾,沉沉开口,
“穆九倾,原来你是故意激怒本王?那么你要确认的第三点,是什么?”
穆九倾看也不看勤王,淡淡道,
“第三么……日前惨死宫中的昌平郡主,是六王爷你的手笔。”
说完,穆九倾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指痕。
勤王的眼底凶光稍纵即逝,事到如今,穆九倾必然除之后快,他反而淡定了,于是抱胸坦然承认了,
“不错,昌平是我杀的,不过,本王入宫时,她已经服了毒药没了气息。穆九倾,你是怎么想到本王是凶手的?”
“这个嘛……”
其实勤王对昌平郡主为何动了杀心,她不是很清楚,不过,全京城有可能下手的,大概就只有勤王。
“对宫中动向了若指掌,深得皇上宠信,甚至可以在后宫来去自如,除了从前的九千岁,如今便只有殿下了。”
原本如果魏宸淞身体不曾损毁,客观来说,他也值得怀疑,毕竟皇后和昌平郡主那般对待穆九倾,魏宸淞不会坐视不理。
但是如今魏宸淞的身体根本尚未恢复,要他这样徒手杀掉一个人,哪怕昌平郡主只是一个弱质女流,也根本不太可能。
其实穆九倾本来不是一上来就怀疑勤王,但是方才勤王情急之下,对她上手掐着脖子,穆九倾险些窒息的一瞬,她忽然就醍醐灌顶了。
“至于王爷为何要杀昌平郡主,我猜……大概她缠着你,问你为何对施姐姐那么好,然后又派人打探你们当年的事情,你怕当年北蛮旧事被人提起来影响你堂堂勤王殿下英明神武的形象,于是动了杀心,顾不得深更半夜,去怡嫔的宫里,哪怕皇后就睡在旁边,你也顾不得,一心要结果了朱颜。”
穆九倾侃侃而谈,说完了她的分析,
“不过说起来也是可惜,如果王爷知晓当夜还会有人去给朱颜下毒,大概不会自己坐不住,冒险漏夜去杀人,而是宁肯坐享其成,反正只要朱颜死了,就没人能开口揭发当年的事情。”
勤王目光森冷,
“穆九倾,你的确很聪明,不过很可惜,你没有证据。而且,你此刻聪明反被聪明误,在本王面前承认了你的心思,那你以为,我还能留你不成?”
说着,勤王再次走到了窗前,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之前更迅速,甚至让穆九倾来不及走
开闪避。
眼见勤王逼了上来,足下生风贴面而来,
“只要你死了,就没人知道这些!”
穆九倾蹲下身,躲过勤王伸来的张成鹰爪状的手指,只听窗纸连着木框随着一声巨响轰然碎裂,勤王抽出手,连带着一整扇窗一起撕出一个大口。
而施玉琅的脸,赫然出现在窗外。
勤王当场愣住了。
“玉儿……你……你怎么在这里?”
因着心虚和多多少少的内疚,他面对施玉琅一直很是温柔。
听到身侧传来穆九倾的轻笑,勤王恼羞成怒回过头,
“穆九倾,你设局套我话?!”
“王爷何必怪妹妹替我讨回公道和真相?我便活该被瞒在鼓里?”
施玉琅声音柔和看向勤王,笑得无比粲然。
“原来当年是我自作多情,被人利用了竟不自知。多谢王爷今日说了真话,我施玉琅今时今日,这才真正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