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正中下怀,庆帝在她手上啄了一下,笑道,“爱妃懂朕心思,不愧是朕的解语花。”
他是仁君,要除一个人,必须先有身边人开口。
只可惜满朝文武只会谏言皇上明察,从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先斩后奏,魏宸淞这许多年替他掌了生杀大权,他最多骂两句而已,不也一样容他一步步爬到现在的位置了?
原本这样的人有两个便可以互相制衡,但那些所谓肱骨之臣却生怕掉乌纱帽和脑袋,半点勇气也没有。
还不如蕊妃这个枕边人来的可心。
“爱妃说的很对,俗话说终日猎鹰,反被鹰捉了眼,朕自当警醒,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在朕身上。”
“皇上圣明。”蕊妃笑得清甜懵懂。
“只可惜,那鹰狡猾得很,怕是很难上当。”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臣妾相信,这鹰再如何机警敏捷,也总有弱点。皇上只要顺着他的弱点下手,必然事半功倍。”
庆帝笑笑,“数你鬼点子多。”
他心中已有计谋,便起了心思。
顺手从蕊妃年轻的面孔上来回摩挲,又探进她衣衫里揉捏起来,引得她沉吟几声。
“朕,让你兴致这般高?”
蕊妃羞怯笑笑,眼神里全是对眼前男子的依恋和崇拜。
“臣妾只知道服侍皇上,其余的,一概不懂。”
庆帝笑笑,“如此这般,那便如常服侍朕就寝。”
蕊妃面孔微微一红,遂起身,缓步走到庆帝侧,缓缓替他从腰处解开衣袍,俯下头去……
一夜风月春情。
此后数日,穆九倾一直到临近除夕最后几日上朝的日子才等到圣旨,宣她入宫听封。
依旧是王德全王公公来宣旨,他面上带笑,喜滋滋请穆九倾入宫。
“皇上说了,请穆将军戎装入宫。”
穆九倾依言换上戎装,上了车架,向皇宫一路奔赴。
这一日,她已等的太久。
来到宫门前,皇宫的大门次第打开,她下车后缓步入内,心中百感交集。
乾元殿乃是上朝议事所在,亦是她今日听封之处。
穆九倾缓步踏上玉阶,视线两侧是满朝文武的各异目光。
大殿之内,百官皆为男性,按照官员品阶,低位到高位渐渐依次从门口到靠近庆帝的殿堂中心处。
年轻的面孔大多靠近门口,从九品到正五品中徘徊,而身居要职的,大多都是年长者。
这些老臣,大多并无才干,只不过好些在元帝时已经站了队,仗着开国元勋的功劳,便霸占了个大要职至今。
年轻人看向穆九倾的目光,好奇与敬服居多,到这些老一辈的面前,穆九倾便觉出一阵阵不同的眼光来。
她一身戎装,在这些人眼中,似乎太过招摇了些。
穆九倾甚至可以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区区一介妇人,不过一场功名,也敢入朝堂。”
她注意到人群之中,没有魏宸淞的身影。
这样的日子里,他一般都会站在庆帝身侧,但今日,站在他位置上的,不过是一个年轻的,手持圣谕准备宣旨的小太监。
凝神,她一步一步迎面走向庆帝。
“臣,穆九倾,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淡淡应了,唤她起平身。
穆九倾注意到,今日庆帝不似往常,总对她透着一丝暧昧意味,看来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还是要留些颜面,不至于动辄有荒唐言行。
她遂放心下来。
那小太监开始宣旨,她方起身,又不得不跪下。
“奉天承运……”
那小太监声音尖细,许是有些紧张,免不了发颤,但读得极为缓慢,于是穆九倾耐着性子跪在地上,直到双腿都有些麻痹,他才缓缓收尾。
“……钦此!”
穆九倾双膝已然麻痹,但不及心口处的麻木。
原本,按她此次征战有功,按例封一个三品武将官职,并不算过分殊荣。
但因她是女子,是以庆帝并没赐她官职,却给了她一个诰命夫人的名分。
“大丰并无女子封将的前例,朕思来想去,给你一个一品夫人的头衔罢。穆卿,还不起身领旨?”
穆九倾依然跪着,抬头道,
“皇上明鉴,穆九倾以为,自己立的是军功,获封的便该是军衔,如今我已休夫在先,便是从前,林赋禅亦从未官至一品,臣以为这一品夫人,自己担不起。”
大丰官员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共十八级官阶,他们的妻子皆为外命妇,其中德才兼备或有立功者,得宫中诰书获封赏者,妻子可与夫君享同等品阶,称封为诰命夫人。
诰命夫人有俸禄可享,一般多见于宫中贵女出家或世家女子。
其中,最高为一品夫人。
但,诰命夫人,并无官职在身,说到底,也是依附于夫家,为门楣抬升荣耀而已。
她已休弃林赋禅,这诰命夫人的身份,便极为尴尬。
更何况,诰
书颁发,亦不需要这般劳师动众,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在御前宣旨。
庆帝是在安抚满朝臣子,告诉他们,自己绝不会让一个女人当将军之职!
庆帝笑笑不语,穆九倾从他眼底里读到一丝从容,便知晓,今日这封赏,原是庆帝故意而为之。
“穆九倾,皇上给你一品诰命夫人的职位,不是远比三品要高,你既已得到远超过本该拥有的,还不叩谢皇恩浩荡?”
“皇上仁慈,你已经得了封赏,竟还胡搅蛮缠,果然是妇人见识。”
更有甚者,还做起了和事佬,提议她和林赋禅破镜重圆,说了一堆夫字天出头的迂腐之言。
穆九倾闻言心中冷笑,这些所谓的两朝老臣,他们要拍庆帝的马屁,要防着自己与之分庭抗礼,于是便这般迫不及待打压自己吗?
她不理会众人,站起身,抬头仰望庆帝,一字一句问道,
“皇上,穆九倾自问在战场上鞠躬尽瘁,无愧于三品武将的官职,更何况若我只以诰命夫人身份获封,当初镇西军众将士又当如何?”
她从不贪心,但该几品就几品,朝堂之事怎能这般儿戏?
却在此时,闻得一声轻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