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大红鞭炮在小巷中响起,引得人们心生好奇,齐聚上前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李,恭喜!恭喜!”
“谢谢谢谢!”
原是李家的姑娘要出阁了,李家老两口正站在门口笑呵呵的撒糖放炮呢!
挤在人群中凑热闹的卖布小贩突然轻咦一声,对旁边的人道“这李家的大女子的婚期应当是两月之后才是,怎么今日就出阁了?”
“对呀!怎么就今天就放炮办喜了呢?”
一个白发老头捻着胡子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什么都不懂,李家大女子是远嫁,需要渡江跨河嫁入夫家,这几日天寒,不定哪天就下初雪来,若是大雪突然降至,天寒地冻,江河必然会被厚冰所封,李家的喜船是无法按时到达夫家的,到时误了吉时,可是会不吉利的。”
卖布小贩明白过来,点头道“所以,李家提前让闺女出阁,先把闺女送去夫家,等到了婚期,再进行跪拜大礼。”
“原是如此!”
“啪啪啪啪啪!”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上了花轿,老李亲自点燃了鞭炮,在鞭炮声中几个轿夫抬着花轿一步一步离开了李家的门,老李看着自己闺女远去的身影,捋着袖子摸了摸眼泪,转身对同样红着眼睛的李夫人说道:
“老婆子,快去将龙子取来!”
李夫人应了一声,带着丫鬟匆忙走进屋去,再次走出来时,身后两个丫鬟合力抬了一个大大的木盆。
众人抬头去看,那木盆中竟然放着一条大鱼。
那鱼极大,约有两尺之长,鱼背上鲜红似火,鱼肚子洁白似雪,鱼尾又长又大,在水中摆动时,像是女子的罗裙。
阳光下,那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五色斑斓的光芒,比天边的霞光还要娇艳绚丽。
众人惊叹之时,不知谁高声喊了一句“这是赤鲤!”
“什么?赤鲤!”
“天哪这竟然是赤鲤!它可是龙子龙孙呀!”
女子远嫁之时,若是需要跨江过河,最担心的就是藏于深水之中的河妖水怪,若是它们起了杀心,利用妖法兴风作浪,船上的新娘可就有性命之忧了。
而能压制那些河妖水怪的只有龙族,龙族多年前便是妖族大将,如今再是落魄也是不可小觑的,但人族无法将妖龙找来去镇压何妖,只能另想其法。
相传赤鲤在修行多年之后能化成为龙,被世人称为龙子龙孙,人族没有能力去捕抓龙族,但对赤鲤那是手到擒来。
在女子走出家门的那一天,娘家人寻一条赤鲤,在女子出嫁之时,将赤鲤开膛破肚,把鱼血洒在女子离家的路上,相传那河中的水妖只要嗅到了龙子龙孙的血味就不敢出来兴风作浪了,那新娘的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但由于这么多年人们的捕杀,落仙镇以及附近海内千里都看不见赤鲤的踪影,很多人家都是用纸做的赤鲤来代替,图个吉利。
当李家夫人将那活生生的赤鲤抬出来时,人群中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李家竟然这样有本事,真的找来了活的赤鲤。
“这赤鲤可真大,比小孩子还要大一圈!”
“就是!哎呀呀!老李头还真是疼他家的大女子,这么大的赤鲤,想来得花不少钱吧!”
“啪啪啪!”
响亮的鞭炮声止住了众人的议论声,只见老李亲自拿起了刀,他双手紧攥着刀柄,对准了鱼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劈了下去。
“住手!”
老李头虽然听见了制止声,但一时却无法将刀收回去,一人从人群中冲上前来,伸手去拉木盆,在他碰到木盆的同时,老李头的刀也落了下来。
“砰!”
刀重重的砍了下来,一刀砍在木盆上,将木盆砍出一道三指深的裂痕,幸而那人速度快,刀锋只在他手背上擦破了一点皮,若是再慢一步,那只伸出去的手怕是会被一刀砍了下来。
一位老者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惊慌失措的跑向那人“公子你没事吧!”
冲出人群拦着不让杀鱼的是个年轻公子,虽是华衣锦袍,但身子孱弱消瘦,面色苍白,一看便是久病之人。
正当大家疑惑此人是谁时,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天哪!他是和家大公子!”
那一声惊呼比旱天雷还要响亮,人群中炸开锅了似得,哗然如潮。
“和家大公子?落仙镇还有什么和家?”
“张伯你就不出门自是不晓得和家,和家是上个月刚刚搬来落仙镇的,我听赶车的张鞭子说他是从京都来的,据说祖上几辈还跟皇家有亲呢!”
“皇亲国戚!这....这好端端的富家公子不在京都享福来咱这乡野之地做什么?”
一个卖菜的小子说道“和家买菜的下人说,他们和家早年没了老爷夫人,府中只有两位少爷,这二少爷年幼不顶事,大少爷身子骨又弱,一年到头都是拿药续命。和家的家业田产一直都是交给父辈的一位老仆打理,这老仆死后,老仆的儿子把和家的财产据为己有,一夜之间,和家就败了,和家大
公子当时就气吐了血,哎呀两声就过了身了。”
众人一阵唏嘘,那卖菜的小子歪头看了看摔倒在地的文弱公子,小声道:
“听说老管家连白布都挂了,下葬的前一天,和家上空突然起了大风,那风刮的,把钉好的寿棺盖子都给吹翻了,和家的仆人出来一看,只见那寿棺旁站着一个瘸腿的江湖郎中,只见那郎中随手一挥,原本都硬了的和家大公子立马有了气息,那江湖郎中说,和家不能在京都呆,必须往南走,和家公子不醒,马车不许停。老管家立马带着丫鬟仆人一路向南,听说马车一刚到落仙镇,和家公子就醒了,不过奇怪的是大公子只睁眼看了一下,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老管家不敢轻举妄动,便用仅剩的家当在咱镇子里买了个宅子,在此安家落户,听说和家啊公子足足睡了大半个月才醒,醒来后能吃能喝,身子骨比以前好了许多,就是得了失魂症,谁也不认得了,就这老管家还特意把回庄子养老的奶娘给请了过来,唉!惹得那奶娘差点哭瞎了眼,说什么若不是皮肉一般无二,她根本就认不出这是她奶大的孩子!”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一个老头道“还真是个可怜的孩子,还好是富贵人家,若是贫苦之家,哪有这样的财力和精力跋山涉水的去找生机。”
“就是就是!虽说是被骗了家业的,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这种皇亲之后,随手拿个杯子也够养活咱们整个落仙镇了!”
众人纷纷点头,只是再看向那和家大公子时的目光不再与方才一样了。
老李头也算是落仙镇的有钱人,自是晓得镇中新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富贵的人家,一看那公子身上的华衣锦袍,便能猜出此人大约是谁了。
老李头催促一旁的丫鬟道“快快快!快去取止血药来!”
那忠心的老管家扶起自家的公子,看着那鲜血淋淋的手心疼的红了眼圈“这身子刚见好就受了伤,您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和家大公子并不在乎自己手上的伤,转眸看向老李头“伯伯,这鱼可是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它?”
老李头一愣,慌忙说道“回大公子的话,女子远嫁若是过水,必须斩杀赤鲤以保平安,这是落仙镇的习俗。”
和家大公子说道“既然这鱼并没有做错什么,不如伯伯将它放了吧!”
老李头以为和家大公子没有听明白自己说的话,忙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谁想和家大公子点点头,开口道“既是无措,就放了它吧!”
“这.........................”
不但老李头愣住了,连带一旁看热闹的众人也愣了,不是传言和家大公子只是得了失魂症不认得人了,怎么这会子一看,连脑子都不好使了呢!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走上前来,笑着对老李头道“我家大公子的意思是说,习俗是要杀赤鲤以求平安,但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用纸做的赤鲤来添喜气,很少见有真杀赤鲤的人家,再说了,这条赤鲤已有孩童大小,怕是已有灵根,若你毁了它的灵根,怕是.....呵呵呵!再说,听闻李家行善积德多年,掌上明珠自是后福之人,那些个河妖水怪不敢伤她一份,何苦再添上一条无辜性命呢!”
“可是.......杀赤鲤也不是我家起的头,自古的习俗,怎可不遵从,若是依习俗行事,谁能保全我女安危!”
老管家犯了难,转眸看向身后的大公子,只见大公子一脸坚决毫无妥协之意,只好硬着头皮道“若李老爷肯放了这赤鲤,我们和家愿保全令千金的安全。”
“此话怎说?”
老管家道“李家小姐远嫁,经过的三县五镇都属于当今的纪相爷管辖,纪相爷与我家公子是多年好友。只要我们和家传书一封,要纪相爷派人护送,每经过一个界点,便会送来平安信一封,若是李家小姐少了一根头发,我和府上下亲自来李家赔罪!”
“纪相爷!”
李老头眸中一亮,与他的老夫人双双对视。且不说纪相爷府中的能人异客,就是送婚队伍中打着纪府的旗帜,那都是天大的面子,如此一来莫说自家闺女路上的安全有人保了,就是嫁入了夫家的门,也不会遭受夫家的怠慢,而且若是大家知道纪相爷为李家送了婚,日后李家的生意定能将成衣阁压下去。那神通广大的白掌柜也要向他低头。
李老头点头同意,将赤鲤拱手相让,和府老管家行了谢礼,说道“多谢李老爷忍痛割爱,一会我会派人将买赤鲤的钱送到府上。”
“这这这........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毕竟为了买这条赤鲤,李家可是卖了一间铺子的,若是分文不要的话,损失惨重啊!
众人原本以为老李头会与和家大公子发生争执来着,不想老管家三言两语就说服了李家,热闹没得看,自是各自忙各自的,眨眼便散开了。
但,一旁的大树底下仍有几个闲的无事的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热闹不尽兴,他们是不会离开的。
和家大公子将赤鲤从盆中抱了出来,踉踉跄跄向前走去,老管家顾不得耽搁,慌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