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喽!刚采下的梅花,卖花喽!”
“切糕!热腾腾的切糕!”
“老板,来两屉包子!”
“好嘞!爷您里面请!”
“各位父老乡亲,您走过路过............”
十五之后是赶集的大日子,落仙镇大街小巷,外地本镇都一同出来赶集,挑担摆摊的从城北一直蔓延到城南,杂耍卖艺的更是早早置办好了家伙,占了风水宝地,天一亮就开始拉腰伸腿,敲鼓吆喝,就连买白面馒头的老陈头也多和了两大盆的面来备用。
“咚咚咚咚咚咚咚!父老乡亲快来看!灵猴拜寿了!猴王耍棍!神猴飞天!咚咚咚咚咚!”
街头人多地方又广,向来是走街卖艺心中的风水宝地,只要在街头占上一寸地方,不愁没有客人叫好,为了这快风水宝地,老王提前三天就来占位,白天黑夜不敢离开,还对他那新到手的小猴子进行了严厉的训练,他摊上的小猴子机灵乖巧,长相可爱,是从猴群中精挑细选层层选拔出来的。
为了让这小猴子卖力表演,老王硬下心来,自己饿了一整天,省下钱买了半篓子干果。冬日要到了,干果蔬菜越来越金贵,为了今儿能多赚些,老王也是下了血本,一日三餐宁可自己不吃,也要将那小猴子喂得饱饱的,
“咚咚咚咚咚!灵猴翻跟头了!”
锣鼓咚咚直响,那小猴子跟着锣鼓声唰唰唰翻起跟头来,不愧是老王从猴群中选出来的,那跟头翻得一个比一个利落,十八个跟头一气呵成,落地鞠躬,弯腰谢礼,动作干净完美,半点瑕疵都没有,
可出乎意料的是,周围一声叫好声都没有,从天亮开张到现在,老王摊前空荡荡的,别说客人了,就连个凑热闹的孩童都没有。
这可是老王摆摊几十年来头一次遇到的情况。
“难倒现在耍猴已经过时没人看了?”
老王摊前冷冷清清,隔壁摊位倒是热闹,人挤人里三层外三层也就罢了,大家伙还排着长队,眼瞅着从这都排到街角了。
人群中隐隐传来铜钱落入锣鼓的碰撞声,听的老王眼红心热,伸着脖子想看看那摊子上杂耍的是什么,怎么生意这样好。
反正自己也没生意,老王将小猴子留在摊子上,家伙事一搁,丢下摊子就挤进那人群中去。
“咚咚咚!各位父老乡亲,大家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小摊现有狐王一只,毛色柔顺,品相独特,两文钱摸头,五文钱拽尾,十文钱任你随心抱,限时限量大家抓紧排队!两文钱!两文钱!两文钱你买不了吃亏,两文钱你买不了上当!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摆摊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衣冠不俗,长相俊美,一个粗衣麻布,瘦小精明。他们摊子上除了一只缺了口的锣鼓外就一只熟睡的红狐狸,别的什么家伙事都没有。
那红狐狸毛色似火,品相上佳,奇怪的是,那狐狸脸上竟然戴着半张面具,身后有十条尾巴。
“看来耍猴真的过时了.........”
老王从人群中挤出,恹恹的走回自己的摊位,无奈一叹,收摊走人。临走时还恋恋不舍的看着那越聚越多的人群。
“原来现在大家都喜欢看耍狐的........张猎户家好像刚抓了一窝狐狸崽子,不如我去看看,说不定能买一只品相好的回来摆摊。”
一想到日后自己的摊前也能里三层外三层围这么多的客人,老王烦闷的心情一扫而光,背着家伙事连走带跑直奔张猎户家去。
“咚咚咚!大家伙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都来看了看瞧一瞧,两文钱摸头,五文钱拽尾,十文钱任你随心抱了啊!咱们是限时限量,大家抓紧时间排队,机会可贵,缘分难得,错过了今天以后可是再没机会了!”
“大家排排队!排排队!哎哎哎!这位壮汉咱不能插队哈!加钱?可以可以可以!您先来您先来!”
“机会难得!大家别错过啊!哎!这谁家孩子摸归摸别薅毛!哎呀呀!你薅就薅咋还在同一个地方薅!你看看!这都秃了皮了都!”
“哎!这小哥你拿刀干嘛?看看真假?废话!这尾巴当然是真的了,每条都是真的!你一刀下去,这狐就破了相了!赔钱!”
“时间不早了,大家伙抓紧排队!抓紧排队哈!”
在敲锣吆喝声中,谁也没发现,那只熟睡的红狐身形微颤,呼吸渐轻,大有要醒来的势头。
“唔........”
夜炀缓缓睁开眼睛,一睁眼就看见一个满嘴糖渣,流着鼻涕的孩童咧着嘴对自己笑,见他醒了满眼欢喜,伸着一只沾满不明粘稠物的手就摸自己。
夜炀只觉头皮一麻,周身狐毛炸开成花,他想要躲闪,却发现自己除了眼珠子能动外,周身无力,四肢酸软,他咬牙切齿的看向那个敲锣打鼓,收钱吆喝的背影,心中怒气冲天。
该死的姜小豆,这是给他下了多少万桃花!
“来来来!各位父老乡亲,大家不要吵不要闹,先排队交钱,凡交钱的都有份!”
夜炀只觉自己尾巴被人大力一扯,随后火辣
辣的疼,他斜眼一瞧,只见十条尾巴,已经有九条秃了尾巴尖。
“小....小狐狸......”
那流着鼻涕的孩童突然凑到他跟前,夜炀一双眼睛全然在那两道徐徐下流的鼻涕上。
那两道鼻涕缓缓流下,夜炀的眼睛也随之一同向下看去,随着那倒吸鼻涕吞咽的声响,夜炀周身剧烈一颤,狐毛猛地炸开来。
在他怒目中那只黏黏的小肥手从天而降,在他身上肆意抚摸,夜炀紧闭双眼,牙根咬的咯吱作响,他拼了命的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那双黏糊糊的手,可越不想在意,那胶黏的感觉越是无比清晰。
此时此刻,夜炀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姜小豆,本座一定要杀了你!
正在收钱的姜小豆似乎感到了夜那炀炙热无比的目光,回眸一看,见他醒了没有丝毫的惊慌,鸡贼一笑,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咚!”的一声敲锣打鼓开始吆喝起来。
“噗!”
夜炀斜眼看去,只见阿桑背对着自己,身影微颤,正当他心中疑惑时,耳畔猛然传来一声忍耐不住的嗤笑声。
这该死的木头竟然敢嘲笑本座!
夜炀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眸中那冲天的怒意都能擦出火花来,姜小豆瞧见了丝毫不在意,嘴角的笑意都快裂到耳朵根了,她敲着锣鼓在人群中收钱,嘚瑟的模样快要随风而去了。
姜小豆你大爷!本座与你势不两立!
“咚咚咚咚咚!来来来大家伙往前走,咱们摊上现有狐王一只,毛色柔顺,品相极佳,两文钱摸头,五文钱拽尾,十文钱”
锣鼓声未落只见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直径走到姜小豆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是摊主?”
“你们是何人?”
两人来势汹汹一看便不是善茬,阿桑走上前去把姜小豆挡在身后,按着腰间的木剑,姜小豆忙将他拉去一旁,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钱,一脸谄笑“我是摊主,我是摊主,两位大哥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给两位大哥买茶喝!买茶喝!”
那壮汉伸手一挡,指了指一旁被孩童蹂躏的红狐,粗着嗓子道“我家主人要买你的红狐,你是摊主,开个价吧!”
“买?”
姜小豆四下一扫,只见人群之中隐隐露出一个金轿顶来,她两眼咕噜一转,这转身将夜炀抱在怀中“不卖!小人的确是穷到了一贫如洗,家徒四壁的地步,而且上有八十老母要伺候,下有妻儿小叔照顾,虽然很缺钱!但走街卖艺,靠的就是这只红狐,说什么我也不能卖!”
姜小豆虽说不卖,但缺钱这两个字她特意加重的语气,那两名大汉瞬间明白过来,二话不说扬手一扔,一个沉甸甸的荷包落入姜小豆怀中,不偏不倚正巧砸在夜炀脑门上,“咚!”的一声闷响,砸的他头晕眼花,两耳轰鸣。
这两个杂碎........本座记住你们了!你们也死定了!
姜小豆掂了掂荷包,心中乐开了花,抬眸看了看不远处那金轿顶,又哭苦着脸摇头不依“够是够了,可小人早就答应了成衣阁的老板,说是将这红狐的皮毛卖给他制衣,千两的定金小人都收了!”
“还有城西的张老爷,他府上有只宝贝母狐狸,情窦初开一眼看中了我家的红狐,小人已经答应张老爷,说是今晚天黑前就送红狐去府上给他家狐狸配种的!”
“还有城北家耍猴的老常家,我们两家想要来并为一家出趟摊,来一场狐猴大战,这噱头一出,准能引来不少客人,到时候定能赚不少钱,老常家送来的酒......都被小人给喝了,要是没了红狐,小人便是要空了老常家,这.......唉.......”
“对了!还有城东的李夫人,她特别喜欢小人摊上的红狐,一出手就是万两银票,小人虽然心中不舍,但家中又急等用钱,只好应了下来,都跟李夫人谈好了,说是月底就送到府上去!还有城南的哎呦!......疼疼疼疼疼!............”
夜炀怒凸这一双血红的狐狸眼,眼珠子紧紧盯住姜小豆的一举一动,当那手终于落到他跟前的一瞬间,他张嘴就是一大口,满腔愤懑此刻化作力气死死咬在姜小豆手上。
“哎呀妈呀!疼疼疼疼疼!快快快......快松口啊!破了破了!阿桑!”
待阿桑强行掰开夜炀的利齿时,姜小豆的手背上已经留下深深的牙印,她甩着手不住的倒吸气,夜炀舔了舔嘴边的血珠,狐狸眼微翘,眸中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这些够补偿你的损失吧!”
一沓银票递到姜小豆面前,那银票上张张都盖着舒大的红章,她只扫了一眼瞬间忘了疼痛,屁颠屁颠的接过银票,欢喜的嘴角都裂到耳朵根了。
“够了够了!多谢两位大爷,这红狐你就带回去吧!小人家里不止有红狐,还养了一条通体雪白的银蛇,乖巧懂事,品相极佳,上天能飞,下地能跑,是看家护院,居家必备的不二选择!劳烦二位跟府上老爷说一声,老爷要是来兴趣想买,价格好商量,小人随时送货上门!”
与此同时,留在女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