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消战的消息刚一传出去,整个三界都大为震惊,这鬼族内战开始,不少人都盼着能有机会分一分羹的,谁想这场仗打了一半突然和解不打了,不但如此,两个鬼王同时都隐退了。
茩荼娘娘对外宣告,说是要闭关打坐,百万年之内不出关,即便出了关,那幽都之事,她也不会接受管理,幽都新主是一位叫阿茉的女子,虽然禅位大典时现身幽都,可是她戴着厚厚的帷帽,纵使是近身女婢也没有机会看到她的真容。
另一个,则是把鬼帝之位传给了自己的先锋,五方鬼帝退位后归隐山林,自此没了任何踪影。
两个鬼王重修于好,不但各派了自己麾下一半的兵力去增援天都,甚至幽都之主还在北荒主动修葺了几座宫殿,盛情邀请新任鬼帝去北荒小住,而新任鬼帝也主动示好,送了百头巨虎兽为幽都镇守边界。
三界六族对此多有议论,议论最多的,就是这幽都新主和新任鬼帝会不会因两方和平而导致暗中动情,万一这两人动情成了婚,鬼族才是真正的统一,届时鬼族的实力一定会快速壮大,说不定仅次于神族也说不准。
“姑娘,该喝药了!”
彩叶的声音传来之时,一股浓浓的药香也随之而来,此时的姜小豆正斜躺在亭子里闭目养神,听见了声音,抬眸看去,只瞧着身边站着一团黑影。
她眨了眨眼睛,眼前仍有黑雾未散,而站在自己面前的,勉勉强强能看出是个人影,那人影微微一动,好似将什么东西递到她面前来。
“喝药吧姑娘!”
姜小豆接过药来,试探着喝了一小口,见药不烫,便两三口快速将药喝下。
“姑娘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姜小豆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还不错,已经能看见大团小团的黑影了,比前几日的睁眼瞎要好上许多。彩叶,我今儿喝着这药觉得淡了许多,阿茉可是又偷偷改了药方?”
彩叶哎呀一声,笑道“到底还是被姑娘给发现了,城主三令五申不许我跟您说,谁想您这么一品,竟然什么都品了出来,城主说您开的药方虽是好,但药性太猛,怕伤了您的底子,说是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的功夫,索性减去几味重药,添上一些温和的补药,一边疗伤治病,一边滋补,不过多费些时辰,届时您的外伤内伤,眼睛全好了之后,这被重创的底子也养的差不多了。”
“就知道是她搞的鬼...........”
姜小豆扶眉叹道“我同她说了多少次,我的底子早晚都会恢复,现下最着急的就是这对眼睛,我想早一点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城主说了,想要自如的运用这双眼睛,最快就个把月,最长也不会超过一年的,这一年的时间听上去很长,但如今混沌笼罩三界,根本就分不清白日黑夜,多睡上一会,两三天就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很快的!”
“那我也等不了!彩叶,招厨子的告示你贴出去没有?为何到现在还没人登门自荐!”
彩叶有些为难道“早贴了,只不过现下正是乱世,人人自危,六族内外大多封城,此刻若没有什么大事,一些消息怕是很难传出去。”
姜小豆点头道“那就多等等!现在这个狼狈样,确实也实在不易相见。”
“相见?”
彩叶道“姑娘用这个词也太抬举旁人了,您应该说召见才是!”
姜小豆从不在意尊卑之说,听彩叶纠正她,便摆了摆手无所谓道“都一样都一样!”
“姑娘,若是您真想吃包子,我就让厨娘为您做一些尝尝吧!说不定味道会很合口呢!”
彩叶苦口婆心的劝道“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再加上咱们这是北荒,是蛮荒凶煞之处,谁会为了一些工钱千里迢迢的来这谋生,您不听劝非要张贴告示,依奴婢看,就是再贴上个几万年也不见得真的有人登门自荐!”
“再等等看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找阿茉那丫头,得跟她再说一说,别老是偷摸改我的药方,我现在的时间紧着呢!没她那么好的耐性去等!”
说罢姜小豆便撑着站了起来,彩叶慌忙相劝“姑娘,今儿可不行,您要是想找城主,明天奴婢陪您去可好?”
“为什么今天不行?阿茉不在幽都?”
“不是.......”
彩叶顿了顿,有些为难的说道“今儿二月初五,每年到这一天,城主都要站在奈何桥上,盯着那忘川河水发呆,一看便是一整天,去时还挺高兴,但回来的时候就闷闷不乐,有时还喝的醉醺醺的回来。”
“不管是什么天大的事,在这一天她都不会理会,而且性格大变,若有不依,随时便会发作,虽然不知缘故,但幽都上下都知道这件事,所以每每一到二月初五,大家伙都对她避而远之,生怕自己开罪了她,遭顿骂!”
“阿茉还会发脾气骂人?”
姜小豆好奇道“自入了幽都后我的眼睛也就费了,阿茉的容貌我不晓得怎样,但声音听着倒是挺温婉的,她发脾气时是什么样子的?”
“姑娘问到坎上了!”
彩叶噘嘴道“莫说姑娘您了,就连我乃至于幽都上下所
有的人,怕就连咱们的茩荼娘娘都没见过现城主的容貌。”
“都没见过?!”
彩叶点头道“是啊!听说当年城主初入幽都之时就带着一个遮面帷帽,沧海桑田到今日,那帷帽未有一次拿下的,说来也奇怪,那帷帽上挂着的白纱也不知城主是怎么织的,不但结实还紧密。”
说到这彩叶突然压低了声音,对姜小豆小声说到“数万年前,有个小将对城主起了爱慕之意,他暗中驭风想要窥视城主容颜,那风把千斤重的冰石都给刮走了,城主帷帽上的白纱竟然纹丝不动,就因这事,娘娘降下惩罚,那小将的下场老惨了。”
“后来有个与城主交好的女婢特意问过此事,城主却说她之所以戴帷帽是因为自己容貌丑陋,羞愧人前。城主虽是整日以帷帽遮面,但身姿绰约,言谈举止更是温婉大方,所以大家伙都说城主自谦貌丑是借口,至于她为何素日以帷帽遮面,之中理由谁也不知道了。”
“还真是奇怪........”
姜小豆点了点头,问道“那你方才说,她总是盯着忘川河水发呆,我记得那忘川河上有个码头,成日里接待从凡间入幽都的鬼魂,她盯着忘川,可是在等什么人?”
“奴婢来幽都的日子浅,城主的旧事并不了解,不过听幽都老人说,城主来幽都的日子可远了,好似当年娘娘管辖幽都不久,她就来了,来了后便日日守在忘川河畔,后来,幽都事忙,她左右帮衬,在幽都多有走动,后来还主动担了幽都医师的重担,事情一多,她也就不常去河畔了,不过每年二月初五,她是一定要去奈何桥的,从未有过一天缺席。”
“这么执着...........”
姜小豆想了想道“彩叶,你去帮我备下一坛子好酒,我去走走!”
“哎呦喂我的姑娘呀!我说了一箩筐的话,您怎么还想去找城主,当心她生气找你的麻烦!”
“不找她,我呢就拎着酒去赏花,她不来找我,我觉不打扰她,放心吧啊!”
彩叶拗不过她,只好为她备了一小坛果子酒,本想跟她一同去的,谁想姜小豆竟还不带她去,要她去城门口守着,说是怕错过来自荐的厨子,彩叶没了办法,只好依她,跟着换岗的守将一同去城门口巴巴的等着。
姜小豆拎着酒壶慢悠悠的走到了彼岸花海,远远的就看见长长的奈何桥上立着一抹单薄的人影,虽是看不清是谁,但她也猜得出,那桥上站着的大约就是阿茉了。
“找到了!”
姜小豆没有直接上前,而是摸着一块大石,慢慢的坐了下来,她斜倚在冰凉的大石上,懒散又吊儿郎当的翘起了二郎腿,从袖中摸了两个杯盏出来,将其中一个倒满美酒,摸索着放在一旁的石凹中,另一个则是端在自己手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她虽是眼神不济,但听觉灵敏,她能听见不远处波浪拍打石头的声音,能听见码头上送鬼魂过河的船桨声,也能听见船上隐隐传来的哭声及已奈何桥上那衣衫被寒风鼓动的声音。
“还真是冷清.........”
果真如彩叶所说,今天大家似乎都在刻意的躲着阿茉,整个忘川河畔除了码头上接送鬼魂的船夫之外连个多余的守卫都没有。
不过如今的阿茉可是今非昔比,就算姜小豆感觉不到周围有守卫的存在,但她也清楚的知道,土伯一定就躲在暗处保护着阿茉。
不知过了多久,水畔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姜小豆饮酒的动作微微一滞,举杯一笑:
“河水好看吗我的城主大人?”
一声轻笑传来,随后便有细细索索,衣衫坠落的声音传来,那杯被放置在石凹中的酒杯被人轻轻捏起,酒杯微晃,清冽的酒香散在空中。
原来阿茉褪下了沉重华华丽的城主衣袍,只穿一件雪色素衣,满身倦意的坐在了姜小豆身边,她浅饮了一口酒,柔声问道“几时来的?”
“嗯.......来此之后我喝了三杯酒,听见有七艘小船划过忘川水面。”
“那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了!”
阿茉看着远处涟漪不断的忘川河水,轻声问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直接找我,躲在这里做什么?”
“本来是要兴师问罪的,但彩叶说今天的你比往日要凶残彪悍的多,怕我开罪你没好下场,千叮万嘱要我避开你,所以我来了,却不敢去找你。”
“这丫头就知道胡说,”
阿茉仰头饮下杯中残酒,微微颦眉道“这不像是幽都的酒,哪里来的?”
姜小豆晃了晃酒杯,轻笑道“幽都的酒过于甘甜,喝多了就会腻,我喜欢凡间的酒,口感虽糙,但味香!”
阿茉抿嘴一笑,歪在一旁的大石上,慢悠悠的说道“听说你最近在打听那个人的消息?是找他有什么事吗?”
“虽说他助有穷氏重伤了我,但最后人家还是选择救了我一命,我自是得表达一下自己的谢意才是。”
“可你不像是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在这,若是要谢他,为何不早点找他?”
阿茉颦眉道“怕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
姜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