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
一剑划过手臂,透过衣物将聂绍祺手臂划出一道口子,这是他第一次受伤,当然李鸿升也不好受。
身上衣物破破烂烂,至少七八道划痕,大部分破不了金身术的防御,但手臂伤口仍有烧焦痕迹,乃是被其内力所伤。
最为凶险的其实是胸口中了一剑,好在伤口不深。
受了这么多次攻击,李鸿升几乎没有什么大碍,但聂绍祺只是手臂挨了李鸿升一剑,此时就不得不盘膝捂手运功疗伤。
斩郁+睚眦必报+猛击+冰毒配件,几层下来,哪怕李鸿升有所留手,未用法力侵袭,其挨上一剑,若不立刻治疗,这手臂怕是也要废了。
捡起聂绍祺掉落在地的宝剑,此剑估计品质也相当之高,被斩郁剑砍了那么多下,也不过多出许多小豁口,怕是还能再斗百合。
静等聂绍祺运功疗伤片刻,他再抬起头,已无之前的癫狂和怒意,恢复一开始所见的平静深沉,深深看了李鸿升一眼,长叹一口:
“是老夫败了,阁下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吧,我知无不答。”
李鸿升便欲发问,却见近处有火光而来,想是浔阳城的捕快官兵追查而来,便说了句“跟我来。”
李鸿升在前,聂绍祺在后,前者有隐身术辅助消去身形和声音,后者轻功更是隐隐有江湖第一之称,此时不往城外走,反而回到城内。
此时已是亥时,虽已颇晚,但城内如此的大动静,基本没多少人睡得着觉,李鸿升找了家偏远小巷推着车卖馄饨的小摊贩。
要了四碗大份馄饨加面加肉,与聂绍祺一同坐下边吃边聊。
小摊贩见二人江湖打扮,身上更是风尘仆仆有些伤口,把这四份卖完就立刻收摊走人,两张小马扎和一张小桌,四个大碗都不要了,好在李鸿升给钱豪爽,倒也不亏。
没吃几口,聂绍祺脸上便有怀念之色:
“馄饨已是好久未吃了,我也记不得这味道与我幼时所吃是否一样了,唉,人老了总是喜欢回想从前。”
怀念之后是更加惆怅,这个老人被打败后,似乎变得软弱下来,变得多愁善感,也不等李鸿升询问,便讲起了一个故事。
聂绍祺出身北方,本是太原人,父亲是个书生,屡第不中,就在城中一大户人家开的私塾做了个教书匠,母亲则是一裁缝店的帮工。
家庭虽小,也不算富足,但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父亲在城中也有些名望,聂绍祺在幼时便算得上生活无忧,快乐圆满。
但天有不测风云,江湖之中最不乏的便是悲剧与死亡。
太原城中来了不少侠客,其中不乏北方有名的大派,少侠大侠一概不缺,什么“四大公子”、“河北三义”,无不聚于太原。
彼时聂绍祺不过十二岁,见太原城中各地皆设有擂台,诸多江湖侠客于擂台之上比武争高下,聂绍祺便天天跑去看江湖人士打斗。
直到有一天,聂绍祺回家,见家中有血腥痕迹,进得里屋,赫然发现自己父母尽死于地上,父亲被一剑穿心,母亲被割喉而死。
年幼的聂绍祺悲怒交加,但他天生聪慧,更有父亲平时教导,饱读诗书,虽然悲痛,但不失冷静。
请来祖父主持丧葬大事,自己拟写状书,投递官府报案。
奈何他不知此时正是百兵谱重排之时,太原侠风浓郁,在北方武林地位崇高。
再者,太原靠近北方边疆,官府与江湖关系密切,太原县令便于城中设立擂台,号召众人于此比武,以定名次高下。
以比武解决平时纠纷,更把北方各大门派齐聚一堂,分配利益,维持北地安稳,这可是巨大的功绩啊。
聂绍祺一纸状书呈递上去,不仅没有人前来办案调查,反而有捕快上门警告不要在此时闹事,不然灭门之祸,就在眼前。
祖父无奈,丧子之痛固然悲伤,但他还有其他三个孩子,死人已死,活人仍要生活,只得妥协不再追究。
祖父尚有三子,但聂绍祺只得一父一母,自不肯罢休。
此时太原侠客汇聚,群雄皆至,不乏素有仁义之名的大侠,聂绍祺观察再三,仔细遴选,找到当时已经小有声名的嘉懿道人。
此人道门出身,行走江湖颇多仁义之举,更兼武艺高强,聂绍祺将父母之事告知于他,其便勃然大怒,发誓必查清此事,替聂绍祺擒来真凶。
而后经历了一番调查,期间更有几位侠客一同加入,屡经磨难,固然找到了真凶,却也把此事闹得不可开交。
真凶乃是北地最大帮派马帮少帮主姜盘,其追杀一名盗贼,欲要壮其声名,此盗贼逃至聂绍祺家后院,使了个障眼法逃脱。
姜盘不知,断定此贼必在这屋之中,聂父见后院有声,便欲开门查看,孰料一剑透过房门穿心而入。
聂母赶来,见此情景大悲大怒,提起手中菜刀,想要向前砍死这贼人,姜盘见误杀良人,已无可挽回,便干脆把唯一的证人聂母杀死。
又唤来手下,将现
场布置一番便匆匆而逃。
马帮原是北地最大的马商所立,一向以义字为先,急人所急,凡在北地有要紧事,尽可去马帮取用宝马,事后归还即可。
租马、售马,宝马赠予大侠,一堆手段下来,在北地侠客之中颇有威望,又借此威望,行镖走货,纵是山匪强人也无一个敢截马帮的货镖。
可谓有钱有势,更有诸多武林高手与其交好,遇到事情也有人出面站台,如此势力,少帮主犯事又没被当场抓获,自是不认。
一方素有威名,一方又有证据,言之凿凿,争执不下,便有一人提出,何不由此地县令裁断。
北地江湖与官府关系不错,县令更是刚刚大行方便,立下擂台,提供食宿,在武林人士中也是威望高卓,请他裁断也无不可。
聂绍祺等人虽知县令可能偏袒对方,但手中证据明确,只要对方肯对簿公堂,当着众位大侠的面,县令岂能徇私,便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