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浅问出这句话之前,宫尚角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她的那些温柔小意,深夜陪伴,一盘盘糕点,一壶壶热茶,一次次交谈,总该是有一分真心在的。
他希望蓝悦说的所有话都是真的,唯独关于那个寒鸦柒的存在,他希望是假的。
可上官浅到底还是让他失望了。
原来自己那些心动的瞬间只是她精心设计的局,又或许,只是她曾经得到另一个男人真心的过程,这个女人真该死!
宫远徵默默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可哥哥头上那一抹绿,好像不是自己闭眼睛就能忽视的存在。
“至少在你们助我灭掉无锋之前,你们都能活着。”
“你要对付无锋?”
“是我们姑苏蓝氏一直都在试图剿灭无锋。”
“我怎么不知道?无锋内部也没有听说过关于姑苏蓝氏的事情。”
“好奇害死猫,不该问的别问!
总之,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摆脱罪名从这里出去,然后养精蓄锐,等待我把你合情合理的安排出去,回到无锋做我的内应。
无锋被灭之时,就是你自由之日。”
上官浅笑了,笑的那么悲凉。
“好,我该怎么做?”
“这也要我教?你就在这等宫尚角来,把雾姬如何让你做替罪羊的过程告诉他,然后自爆你孤山派遗孤的身份。”
上官浅声音尖锐,带着些许恐惧:“你知道我是孤山派遗孤?”
隔壁两兄弟听了这话大惊失色,曾经被无锋灭门的孤山派竟然还有后人,且这人如今是无锋培养的魅阶刺客。
孤山派,是宫门最对之不起的孤山派啊!
“我还知道两年前,是你给无锋的首领点竹下了毒呢,可惜棋差一着,功亏一篑了。”
“蓝姑娘也太神通广大了!既然蓝姑娘有如此通天手段,为何不亲自灭了无锋,还需要我这么一个蠢人?”
蓝悦无奈的说:“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姑苏蓝氏开宗立派之际便定下家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后代子孙皆以除魔卫道,匡扶正义为己任,我身为蓝氏少主,怎能容忍无锋这样残暴无道的杀手组织横行!”
“那为何?”
“别问了,现在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我能告诉你的是,两年前,寒鸦柒为了救你已经投靠我了,所以说,现在你和他的命都是我给的。”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那件事莫名其妙就平息了,怪不得一直没人来抓我。”
“天也不早了,你自己待着吧,记住我的话,咬死你孤山派遗孤的身份,决不能承认你是无锋刺客。”
“蓝姑娘放心,先前不知道你有剿灭无锋之心我才多有冒犯,既然我们目标是相同的,那我定会好好配合你,但我有一个请求。”
“说来听听。”
“点竹!”上官浅恶狠狠道:“点竹既是无锋首领,又是灭我孤山派满门的罪魁祸首,我想亲手杀了点竹!”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蓝悦塞给她一粒丹药,她竟然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
“可以,具体如何操作见招拆招吧,不过点竹的脑袋可以由你亲手割下,拿去祭奠孤山派亡魂。
这药丸只能补气止血,出去了记得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多谢蓝姑娘!”
蓝悦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灰尘,留下宫尚角和宫远徵在隔壁面面相觑,各自凌乱。
许久之后,宫远徵拽了拽哥哥袖子小声问:“哥,现在怎么办?这还用审吗?”
宫尚角狭长的双眼里盛满了强烈的杀意,却在触碰到弟弟的瞬间似冰雪般迅速消融。
“走,回角宫安寝。”
这下宫远徵更凌乱了,长老们那边还在等着交代,就算意外知道了真相,也该从上官浅那拿到画押证词才能指认雾姬就是无名啊。
哥哥怎么突然想起来睡觉了?
关键接下来要怎么办?
上官浅到底杀还是不杀?
杀了的话,蓝悦的计划怎么办?
不杀的话,宫门对蓝悦的计划又打算怎么办?
抱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复杂想法,宫远徵在哥哥的怀里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哥哥心绪激荡几乎整晚没睡。
只潜眠了那么一小会儿,宫尚角却梦见了一个与现实大相径庭的上元节。
在梦里,他沉浸在上官浅的柔情蜜意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弟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和激荡嘶吼的铃铛声。
他惊醒在自己用瓷片误伤弟弟的瞬间,最后一眼,是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知的弟弟。
明明是个梦,竟然真实的好像发生过一样。
他艰难的喘着粗气,下意识剥开弟弟的衣服,只见经脉命门之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再用手去摸
,光滑、温热,无瑕,仿佛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错觉。
宫尚角下意识搂紧了弟弟,一滴包裹着悔恨和恐惧的泪水滑过脸颊,最终没入弟弟的发间,和这场劫后余生的喜悦一起成为秘密。
他的玫瑰还在好好绽放,以后也是。
蓝悦通过系统转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随后深藏一身功与名,微微一笑倒头就睡。
等宫远徵一觉醒来,宫尚角已经去地牢完成了上官浅指认雾姬夫人遇袭是自导自演,和自爆孤山派遗孤身份的戏码。
蓝悦前脚来送午膳,后脚宫尚角就从长老院回来了。
刚刚雪长老和花长老得知上官浅是孤山派遗孤,老脸青一阵红一阵的,那叫一个精彩。
宫子羽如何纠缠暂且不表,反正上官浅是被接回角宫修养了,至于雾姬夫人是不是无名,以证据不足暂且压下,等待雾姬夫人脱离危险醒过来以后再对峙。
一如蓝悦料想的那样,全心全意为宫门考虑的宫尚角,决定瞒下昨晚的事情将计就计,利用姑苏蓝氏去对付无锋。
在必要之时还会给与一定帮助,如果时机成熟,他将带领宫门参与剿灭无锋的计划。
蓝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调戏宫远徵:“哎呀,某些人啊有家不回,可还记得有我这么位独守空闺的夫人啊?”
宫远徵闻言小脸一红,又想起昨晚偷听的时候,她说她嫉妒哥哥。
“那个...我,我今晚就回去陪你睡。”
宫尚角进门就听见这么一句,顿时三魂气走了七魄,刚周旋完外边那帮闹心的玩意,回家又来一个跟自己抢弟弟的。
这日子过的,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