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杀声震天。
漫天硝烟,遮天蔽地。
八路那两挺轻机枪交替射击,偏偏隔三岔五嚎叫两声。
零星的步枪乱响。
子弹呼啸。
正午的阳光下愣是将公路上打出一片高梁茎的甘甜味
后边藏进青纱帐的伪营长发现情况不妙,八路相当于去头断尾抢中间的骡马队。
苦于现在趴在青纱帐里根本无法穿行迂回,要到前边增援就只能走公路。
都说三枪八路枪法好,出去送死的可能性太大。
以前训练时用骡车堆沙袋垒土坦克进攻的方法似乎也不奏效。
刚出去的几个手下正抱着被打断了的小腿在惨叫。
手下的一连长忽然建议:“营长,这青纱帐虽然连成片,但是隔一段距离还是有水沟”
“有屁就放.”
“八路好像抬了东西在往南边跑,你看咱们要不要绕过这片青纱帐到南边来个反伏击?”
伪营长眼前一亮:“你小子是个人才啊,这主意还真是个好主意,得,本营长亲自给你作掩护,伱带你手下的一连立即从后边绕回去。”
“呃营长,兄弟们都散在青纱帐里,一时半会集结不易,要不,你让后边的三连长带人过去?”伪一连长狠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八路重机枪一挺,轻机枪至少六挺,自己这不是嘴贱没事找事么?
伪营长心里着急:“三连长脑瓜子笨,哎,你娘的出了主意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军令如山,你赶紧的,务必将八路拦住!”
“那好吧”都说出头的橼子先烂,出头的鸟先死,前边绝对不是许铁英的土匪,九成九是八路,这事干的
伪一连长只得嚷嚷:“一连全体都有,等营长组织起掩护,大伙儿全体向后撤退”
跟着伪营长扯开嗓子大叫:“二连长,立即火力全开,给一连作掩护”伪营长没办法,这些弹药物资丢了,自己这个营长能不能保得住.难说!
如果一连能抢回物资,哪怕是一部分,回去大不了扣半年饷,反正又不靠饷吃饭。
如果抢不回来,说明点子硬,一连的伤亡至少不会太小。
到时候就算抬上几十个伤员或者尸体回去,同样能并交差
什么爱兵如子?那是自己官当得顺畅的事平常应该干的。
现在老子的官儿都可能保不住了平时把你们当儿子养,现在不该给老子分分忧么?
伪城防军平时在鬼子眼皮底下,操练得并不差,装备也不错,至少经常有教官检查,卖弹药的事根本不敢干。
二连长仔细分辩不远处的机枪声规律。
听到某个两发子弹停顿后,立即大声招呼:“兄弟们打啊。”
伪军怕死不假,但是也能听出前方骡马队那边的机枪声并不密集。
从两边青纱帐里钻出七八十号,纷纷举枪。
队伍行动很有伪军特色,走在最前端的伪军要往后撤退,结果两边跳出七八十号,一个要射击掩护,一个要往后边跑,双方立即在公路上卷成一团。
不远处公路上瞬间冒出来黑压压的一片伪军身影。
正在换弹匣的罗富贵吓了一大跳,以为伪军要打过来,嘴里怪叫:“我的个姥姥”
扯了机枪直接往青纱帐里钻。
交叉射击刚接替上来的杨疯子眼前一亮,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怪叫:“发达了”
哒哒哒.哒哒
机枪仍然保持三点射,子弹直接往人群里钻。
弹头钻过一具身体,没遇上骨头.继续钻第二具
三四个伪军匆匆举枪.
一直趴在杨疯子旁边交替射击的战士,手中的步枪率先开火。
双方几乎同时开枪,一边一直处于上风冷静,另一边一直挨打手都在哆嗦。
一轮对射下来,两伪军被打翻在地上怪叫。
旁边的两伪军见势不妙,立即一个侧翻再次钻进青纱账。
伪军火力不弱,两个连配置四挺轻机枪!
而且还有小炮呃.不是鬼子的掷弹筒。
而是去年皇军对八路总部扫荡时,从山里的八路手中缴获的自制五零小炮.
虽然威力不怎么样,吓死个还是没有问题.
可是皇军教官说的战术似乎不适合这种场面啊!
作进攻的时候,机枪要放在两侧.公路总共就三米来宽,放到两侧不就进了青纱帐?
得,青纱帐里安全
两挺轻机枪总算开始工作.
哒哒哒.哒哒哒.
久经训练的伪军,三点射打得还挺流畅.
可惜角度不对,藏在青纱帐里对公路射击,弹道直接钻进公路斜对面青纱帐里
公路上乱哄人群密集,伪军不断倒下,惨叫声此起彼
伏
临死前的惨叫、受伤的怪叫声太碜人。
声音甚至压住前边轻机枪射击的震天响声。
终于有人开始分不清方向。
乱哄哄的场面,乱七八糟的还击,子弹入肉噗哧声。
王小桂冷静的避开拥挤的人群,半蹲在路边。
慢慢抬起步枪。
伪营长其实挺喜欢他,因为他还出钱让他上华北军校。
然而,从小爷爷就教育他什么是大义,什么是正义。
在军校里表现突出当了小组长。
有一天,一个同学给他看了一本宣言。
全世.界的穷人联.合起来,然后他就跟着同学秘密参加读书会。
上级对他期望很大,刚回来没几天,在营长安排就当上了代理排长。
营长还给说了一门亲事,说是给他娶个媳妇万一有什么事也好留个后。
营长比自己亲爹还亲。
上级已经特批了他的结婚申请。
口燥喉干,偏偏泪水慢慢模糊了眼。
准星里,营长军帽下的脸满是焦急。
营长杀人如麻。
是魔鬼与善良的化身。
无论自己走在哪里,都忘不了他曾亲手砍下同志的头颅。
那些血溅在黄土里早已干涸,他一直记得同志死不瞑目的眼睛。
如果一连去绕到后边包抄,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批物资中有大量的弹药,这是提供给伪军三天的弹药,至少能武装一个团伪军的弹药!
鬼子弹药与伪军弹药不会混在一起运输。
营长脸上满是怒气,又带着慌张,忽然转头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喧嚣的弹雨中对视。
多年战场杀戮的经验,伪营长一眼就判断出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指着自己脑袋。
是自己的干儿子,自己正准备等他成亲那天,亲自收他为干儿子!
自己还给他说了亲事,那个漂亮的女人连自己都舍不得玩。
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成一佳话。
他现在要干什么?
干儿子参加八路的事,他有耳闻。
他觉得人生就应该这样,就算以后八路能打回来,自己儿子是八路,也能保一条命。
老一辈早就讲过,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要不是自己生不出儿子,根本不会这么做。
看来,他真的是八路,一时间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万念俱飞
“你”伪营长嘴里只吼出一个字。
眼里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猛然闪出一团火光。
儿子打死老子的惨剧竟然发生自己身上,养虎为患呐.
可惜今年高粱大丰收的景他再也无缘看到。
因为那粒出膛子弹跟着就会打爆自己的脑袋。
父子相残,人生惨剧。
子弹准确击中眉心。
身倒往倒仰,眼珠子倒映着透过高粱地灰白色的苍穹。
慢慢地,眼珠子失去光泽。
王小桂抬手擦了一下眼,蹲在他旁边伪军懵了一下,立即将王小桂撞翻。
跟着抽出刺刀,捅向王小桂胸口。
王小桂没有反抗,静静等待着刺刀捅进自己胸膛。
噗哧
刚好看到一个打进伪军的老战士回忆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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