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紧盯着周全,一副等其出价的样子。
片刻,周全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周某能出的最高价了。”
“什么?才一千贯?不行,绝对不行。这批铁锭就算扔着卖也不止这个价钱。周员外,这生意就此作罢,咱们不用谈了。”说完,韩廉又摆出一副起身离席的架势。
倒是陈堂主虽然脸上有失望之色,但还是拉住了已经起身的韩廉,强行将对方按回椅子。这才转头对周全说道:“周员外,你这个价钱确实太低了些,都不够还我们赌账的。”
周全早料定二人会有这个反应,故作为难的说道:“不瞒二位啊,韩主事这批铁锭,在咱们这边确实只能卖这个价钱。你们想想看,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工部流出来的东西。所以这批货只能黑着卖,那价钱……是吧。呵呵。”
韩廉听完对方的解释,脸色又黯然了几分。
一旁陈堂主的脸上,也没了刚才的笑容。当即脸色一沉,用眼神死死逼视着韩廉,阴恻恻的说道:“韩主事,周员外的话,你也听到了。咱们之间的账,你还要再想想办法才好!”
二人的反应,也正是周全想看到的。
他一边用牙签剔着牙,一边悠闲的说道:“其实嘛,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
见二人齐齐看向自己,他才把牙签放在桌上,向前欠了欠身:“那批铁锭在咱们这边卖不上价,不代表着其他地方不行啊?”
“周员外的意思是?”陈堂主好奇问道。
周全并没有急于说出心中所想,而是再次用目光打量二人,同时也在心中权衡着风险。
片刻后,周全缓缓伸出四根手指:“如果你们能把这批铁锭运到西北边塞,我可以出这个数。”
听到西北边塞,韩廉浑身一颤,随即慌忙摆手:“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要掉脑袋的,我绝对不干。”
说着,就要起身逃离这里。
这时陈堂主一把按住对方的肩膀:“慢!”
这才转头看向对面的周全,脸上充满了笑意:“周员外,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能卖四千贯?”
“唉,周某谈生意从来不开玩笑。”说着,周全又拿起那枚牙签,悠然自得的剔起了牙。
这时,韩廉紧紧抓住陈堂主的手,一脸祈求之色:“陈堂主,欠你的钱,我会另想办法,一定尽快给你还上。那种事可万万干不得啊。”
陈堂主瞪了对方一眼,转头对周全说道:“周员外稍等片刻,我和韩主事说几句话。”
说完,便站起身,一把抓住韩廉的衣襟,将其拖出了房间。
见此,周全笑意更浓了,他对什么铁锭没有半点兴趣。他要的是能要挟韩廉的证据,一些铁锭却是不够的。对方大可以说,这是贼人从库房偷的,将罪名洗脱个干净。
他要的是另一件东西——官凭路引。
有这个东西在手,那个韩廉就只能乖乖的任自己摆布。届时,自己还不是想要什么,对方就给什么?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韩廉才面色灰败的走进房间。
倒是跟在其身后的陈堂主,又恢复了最初的热情,将对方按在椅子上坐好。
“周员外,我刚才跟韩主事谈了一下,事情是这样的,他呢,身为京官是不能私自离京的,相信这一点您也是知道的。”
见对方点头,他又继续说道:“所以呢,您看这样行不行,让韩主事自己去走门路,给你弄一份可以通关的官凭路引,你自己雇车把货从大库拉走。至于最后货物怎么处置,韩主事就不管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周全听完对方的解决办法,简直想仰天狂笑。这也太合自己心意了,只是……,只是有这么好的事吗?
他又在韩陈二人脸上反复打量,想从中看出一些端倪。
正在这时,韩廉也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猛拍了一下大腿,抬起头看向两人:“周员外,陈堂主。韩某可以去走门路,但是这个钱我却是不能出的。要么,这笔钱你们出,要么,这事就此作罢。”
周全心中冷笑,到现在还不老实,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
他转头看向陈堂主。
陈堂主立即显出一副无赖相:“我就是个中人来收钱的,生意你们自己去谈。”
至此,周全心中的疑虑消减了大半,当即点了点头:“行,托关系走门路的钱,周某出了。”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韩廉扇了自己一记嘴巴。眼中充满了悔恨和不甘。
见此,陈堂主在心里竖了一个大拇指:人才啊。
周全则是悠然自得的看着对方,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随后,三人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和需要交付的东西,便各自离开了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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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早已回到货栈的周全,见到了从外面回来的钱辰。
“统领,我回来了。”
周全手捧着茶杯,点了下头:“嗯,说说吧。”
钱辰这才说道:“那个韩廉直接回的家,路上没接触过任何人。我在他家墙外,又蹲守了半个多时辰,期间并没人进出,等他熄灯睡觉了,才回来的。”
周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干的不错。”
说完,便挥了下手,示意对方离开。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又从外面走进一个汉子。
“统领,那个陈堂主离开酒楼以后,就去了翠花楼喝花酒,并未发现异常。”
周全满意的点了下头,挥手示意对方离开。
至此,他才彻底放下心来,重新躺回到躺椅上,悠然自得的哼着小调。
与此同时,张义也在听着下面探子的汇报。
“郎君,陈赢和韩廉离开酒楼后,身后都有人跟踪尾随。”
张义不屑地一笑:“哈,这个老鬼还是有脑子的。要是没人跟着,才不符合常理呢?”
随即,抬头说道:“接着说。”
探子继续说道:“韩廉家门外有人盯着,属下就没敢轻易与他联络。倒是陈赢借着去茅厕的机会,传出了消息。说一切顺利。”
张义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转头对一旁的小六说道:“这个陈赢还是心急了些。”
小六倒是习惯性的为属下开脱:“人之常情嘛,他们也是怕咱们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