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京城的街道上人流如织,充满了喜庆和热闹的氛围。五彩斑斓的灯笼高挂在横街竖巷,如同璀璨的星星点缀着夜空。街头巷尾弥漫着诱人的美食香气,炸麻花、糖葫芦、年糕等各式小吃摊前熙熙攘攘,吸引着众多百姓。
皇城外西侧,一座大宅内。
与街上热闹的过年景象相比,大宅的正堂内却是另一番样貌。
房间内一片混乱,破碎的杯盘碎片散落一地,佳肴美食更是被溅落的各处都是。
“废物,统统是废物!都滚,统统给老夫滚出去!”大宅的主人步履踉跄,眼神迷离,言语间带着浑浊的醉意。
厅内众人不敢言语半句,只能低下头鱼贯走出房间。
此时,大宅的主人厉声喝道:“十三郎!谁让你走的?嗯?!”
人群中的一名少年身体猛然一震,浑身仿佛被一阵无形的寒风所侵袭,颤抖不已。在恐惧的笼罩下,少年勉强地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战栗和不安,仿佛随时都可能崩溃。
“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才被人退了回来?”大宅主人瞪着通红的双眼,大声质问道。
面对老爹的质问,少年的嘴唇轻启,却迟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眸中透露出一丝惊恐和无助。低头间,他的发丝掩盖了脸庞,仿佛想要躲避眼前的压力。
大宅主人见少年竟敢不回答自己,火气更盛:“来!给老夫请家法来!”
始终隐身在帷幕后面的王妃,见夫君要动用家法,就像一头护仔的母兽冲了出来,用尽全身力气撞倒酒醉的夫君,不待身体站稳,便对少年喊道:“十三郎,快跑!”
少年早已被吓的呆愣在原地,还是他的贴身书童冲进房间,拉着他的衣袖转身就向屋外拉扯。
少年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向大宅外跑去。
一盏茶后,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仿佛隔世一般,尽管书童费尽唇舌逗自家郎君开心,可少年眼中的那一抹郁郁之色,始终不肯散去。
恰在此时,少年被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撞了一下。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随行的书童急忙上前搀扶,才勉强站稳身体。
那名路人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绊倒在地,身体直直的扑在地上,手里的一个钱袋也脱手而出。
少年见钱袋眼熟,一摸腰间已经是空空如也。
一名儒衫中年人上前捡起钱袋,又在那名路人的腰间重重的踢了一脚:“不学好的东西!滚!”
那个小偷虽然吃痛,却怕引来官差强忍着不敢叫喊,慌忙起身钻进人群逃走了。
中年人拎着钱袋,伸手递给少年:“以后出门注意点。”
少年双手恭敬的接过钱袋,又向中年人行礼道:“赵宗实,谢过先生仗义出手。”
中年人听闻对方的名字后,像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原地。
低头行礼的少年久久没听到对方的答话,才抬起头呼唤道:“先生?先生?”
中年人猛然转醒,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少年,试探着问道:“敢问郎君府上是?”
少年恭敬答道:“小生来自汝南郡王府。”
中年人闻言,惊呼了一声:“靠!”
随即,想起了什么,回礼道:“于则成见过小郎君。”
“哦,原来是于先生当面,久仰久仰。”
张义热情的拉住赵宗实的衣袖:“这里不是讲话之所,我请小郎君吃酒去。”
赵宗实有意推脱,实在是于先生太过热情,他也只能勉为其难的跟随对方来到一座酒楼。
张义向伙计要了个雅间,便带着赵宗实进去。
小书童知道自家郎君有些书呆气,如今又被一个陌生大叔拉到酒楼里,怕郎君吃亏,干脆也一起走进了雅间。
等找店小二点了菜,退出房间后。张义才仔细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英宗。
只见赵宗实鼻梁高挺,剑眉薄唇,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得无可挑剔。张义暗叹赵家基因真好啊,只比自己差那么一丢丢。
一旁伺候茶水的小书童,见陌生大叔这么盯着自家郎君看,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据说,不知从何时起,京城的商贾权贵专找俊俏的少年取乐玩耍。
他慌忙拿起桌上的茶壶,几步来到二人中间,装作给二人的茶杯蓄水。借机给自家郎君使眼色,让其速速离开此地。
张义突觉视线被挡,这才拿起茶杯,在心里想着心事。
这位曾经入宫当备胎的少年,因为赵祯诞下龙子,而被退回了家里。甚至还因为这段特殊的经历,引来不少人的嘲笑。谁知多年以后,
在机缘巧合之下,这位真的继承了赵祯的皇位,史称宋英宗。
赵宗实自然是没看懂书童的眼神,不过他跟随张义来酒楼,也只是出于礼貌,打算应付几句就走。
这时张义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迎上赵宗实的目光说道:“刚才人多眼杂,某并没有说实话。我姓张名义,而且这副相貌也是为了不被人贩子惦记,特意装扮出来的。”
说完,便当着赵宗实的面,将假胡子揭起一角,展示给对方看。
赵宗实听张义那一番话,本来还有些怀疑,见胡子真是粘上去的,好奇心大起:“还能这样吗?”
张义只能自圆其说:“这不是临近年关了吗?街上偷孩子的不少,我怕被那些歹人盯上,干脆装扮成中年人的模样,这样也能省去很多麻烦,实际我刚十五岁。”说完,张义便朗声大笑。
赵宗实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向张义讨要了假胡子,放在自己嘴边,转头问书童:“怎么样?像不像老先生?”
在书童点头称是后,才想起什么,忙把胡子还给张义,正色说道:“小弟今年一十三岁,就称呼你张兄吧。”
这一声“张兄”可把张义高兴坏了,未来皇帝的兄长,这面子大了。以后在大宋横着走,都没人敢管。
张义疑惑问道:“你怎么这么还晚跑出来?爹娘就不怕你遇到人贩子?”
赵宗实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不见。也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只得敷衍道:“这不是带着书童吗?不怕的。”
张义是什么眼力,一看对方就没说实话,但也不好细问。
等酒菜上齐后,张义和赵宗实也是杯来盏往,再加上张义口才了得,席间讲述着一些来自后世的见识趣闻,一时间倒把赵宗实听的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