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半年前,有一天夜里,李荤突然之间大叫起来,我记得你还问过李荤怎么了,李荤的回答显得很慌张,但慌张里面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李荤说他没有事情,不让你过去,我亲耳听见了你说好,却亲眼看见你趴在李荤的窗前。”
知道,李素知道,
李母的脸色止不住苍白,眼带求饶的看着李素,她希望李素不要说了,
李素视而不见,祈求求饶有用吗?她求她们的时候怎么就没有用呢!
“你趴在李荤的窗前,看见了李荤所有的事情,而我蹲在墙角,看见了你和李荤。”
“李荤在那晚得到了神奇的珠子,珠子给李荤说的,只要指定一个人倒霉,让那一个人过的越来越惨,那他的腿便可以好。”
“听见腿还有好的可能,你和李荤眼睛都亮了,李荤在屋内兴奋,你在屋内兴奋,你们不愧是亲生母子。”
“李荤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毕竟不管是在李荤的心里,还是你的心里,你们都认为是我害李荤断了腿,选择我,对李荤是情理之中,对你而言亦是。”
哪怕心里已经正视了这一段过往,重新提及时,李素的心里仍止不住泛起阵阵痛的涟漪,
她就真的那么可有可无吗?
她害李荤断了腿,说真的,真是可笑,是李荤自作自受还是她害,
李荤和李母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即便清楚,他们仍然将锋利的刀刃对准她,
她这个于他们而言的亲妹妹亲闺女,只是让李荤断腿好的工具人。
“别说了,素...闺女,娘求你好不好,娘求你了,你不要再说了。”
提起曾经,难过的人何止李素,李母也难过啊,
早知道,早知道会发生如今的事情,他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李荤选李素为指定之人,
可世间没有早知道,她后悔也没用。
“不说了怎么能行,说,继续说。”
李母的声音将李素偏远的情绪唤了回来,
“你亲眼目睹李荤的所作所为,第二天仍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还配合着李荤,让我这个指定之人过的更惨,因为我惨李荤的腿就好了。”
“不....不是的,素...素素,娘心里是有你的,娘当时想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想着等李荤腿好了以后就对我好嘛!你能不能别装了,你看看,我和李荤的差距就这么大,你喊李荤那叫一个亲热,而你喊我呢,喊名字都生疏,事实摆在眼前,你心里只有李荤没有我。”
这些话李素很早之前就想和李母挑明说了,
李母心里没有她就没有吧,她有喜欢她的爹就好,哪怕这个爹,在她的印象中只是一个符号,
冰冷的符号也比活着做着残酷事情的李母好。
“不...娘....娘心里有你。”
嘴嗫了半天,李母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
“有,那你说说你心里怎么有我的。”
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李素冷笑着看着李母,
她想看看,李母能编出什么来,她也想看看,李母心里是怎么有她的,
“我...”
回忆生下李素的半生,李母彻底没话说了,
没有,她的记忆中,一点也没有对李素好的记忆,
记忆中,有无尽的辱骂和止不住的妒忌。
李母愣住了,李素自然也是看见的,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找不到吗?”
是找不到吗?
李母呆愣愣的抬头看着李素,面前是一张对她而言完全陌生的脸,陌生脸的主人却实日日在她眼皮下的亲生闺女,
她错的到底有多离谱啊!
离谱到她这个当事人都不相信,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装作心里有我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见你去看我的时候,我都想吐。”
“你别忘记了,当初是你执意要送我走的,是你先不要我的,你都不要我了,我为什么还要你。”
“既然选择了不要我,为什么又要后悔!”
在李母的喊声之后,李素站出来是有原因的,
因为她不想看到李母的那张脸,也不想看到李母时不时的跟在她后面,
做出愧疚的样子给谁看啊,当初亲自送走她的人是她自己,
在这期间,李母有无数次反悔的机会,只要把钱还回去,她就可以跟着
回来,
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李母只是跟着没有想过要还钱,
对李母行为的评价,李素只有四个字 惺惺作态。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都不主要,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从你把我送出去开始,我就不再是你闺女,我是伍大强和孔花的闺女。”
说到伍大强和孔花,李素面上泛起无限冷意,
李母的心神全在李素说的话上,并没有注意到李素的神色,
“记住我离开时说的话,属于我的我寸步不让,看在你是我血缘上母亲的份上,房子我等你百年之后收回,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说完,不给李母任何反应的时间,李素转身就走,
对李母的最后一丝感情,在李母无言以对中消失不见,也是她傻,
为了李母表现出来的那一点点在乎而心软,这次该说的都说了,该断的也断了,
李母以后是好是歹,已经和她没关系了,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一个被送走的人,
“我只是想看看你。”
人走了,李母的话出来了,
眼泪无意识的流出来,李母却好似没有察觉,只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李素离开,
她知道,这一离开就是一辈子,
一辈子,想到这三个字李母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这一辈子过的好是凄苦,年幼不得父母重视,青年不得所爱,中年失子女,老年无所依,一辈子都想活在内疚之中。
能怪谁呢!
全是自己自作自受,要是当初她对李素好点,不嫉妒自己的亲闺女,那是不是慢慢的爱人也能对她垂爱两分,
家庭和睦,爱人不早逝,子女一碗水端平,老年是不是子孙满堂了,
假的,都是假的,全是她的幻想,若真能重来,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昨日黄昏依旧,今日老树枯藤,
慢慢走回屋檐下,李母静静的坐着眺望着远方,
她在等时间的到来,再等一些再也不可能回来的人,
她一个个送走,如今,该守着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