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完颜阿骨打起兵反辽?
先说去年发生的两件事情。
去年发生的第一件事。
去年正月上旬,天祚帝由辽上京临潢府出发,一路上游玩行乐,于三月中旬时到达了混同江。这是辽国皇室的惯例,每年到了正月里,都要到混同江去围猎,一直到三月底,等混同江的冰融化了,便开始捕鱼,举行春捺钵。
耶律延禧一路游荡到混同江时,正是早春时候,混同江河水尚未化解,辽祚帝遂令人马扎营冰上,凿冰钓鱼。
随同大臣及亲信,遂扎营冰上,凿开混同江的厚冰,捕捉混同江里的大鱼。
这一日,果然捕捉到了一只大鱼,耶律延禧大喜,遂安排备宴,好使君臣聚在一起,庆祝作乐。
此习俗便是辽国的春捺钵。
何为“捺钵”?“捺钵”是契丹语,意思是契丹皇帝在游猎畋渔地区所设的行帐。
据《辽史·行卫志》记载:“长城以南,多雨多署,其人耕稼以食,桑麻以衣,宫室以居,城郭以治。大漠之间,多寒多风,畜牧畋渔以食,皮毛以衣,转徙随时,车马为家。此天时地利所以限南北也。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四时各有行在之所,谓之‘捺钵’。”
由此可见,辽国的捺钵制是以渔猎游牧为主的契丹人生活习性的产物。
辽太宗取得燕云十六州以后,其国土包括长城以南广大地区,接触到了诸多农耕文化,汉化程度很高,但终究没有改变其游牧渔猎的习俗。
辽朝虽然也建有“五京”,但受游牧习俗影响,每年的春夏秋冬分别到四个不同的地方驻跸,几乎一年四季都在行在之所。
由契丹人生活习俗演化而来的捺钵制度,终辽一朝,至始至终,一直沿袭未改。
现在,天祚帝举行的就是“春捺钵”。
这个时候,辽国各地首长,包括女真各部首领,按照惯例,早已赶到混同江畔,各自搭起了帐篷,住在那里,专门等候着参加辽国天子的头鱼宴。
作为女真族完颜部落首领、生女真节度使的完颜阿骨打自然也不能例外,也早早来到了混同江畔,搭起帐篷,等候着参加天祚帝的头鱼宴。
天祚帝的头鱼宴终于开宴,场面气氛热烈,欢乐无比。
天祚帝坐在正面龙椅上,看着满堂大臣,皆喜气洋洋,遂高兴地手舞足蹈。
宴席进行过程中,按照以往惯例,天祚帝令女真各部落首领献舞助兴。
女真族能歌善舞,又是在天祚帝的头鱼宴上,加之烧酒也喝高了,女真族各部落首领均拿出平生本事,起舞助兴,把个天祚帝欢喜得哈哈大笑,舞之蹈之。
几个女真族部落首领跳完后,便轮到女真族完颜部落的完颜阿骨打了。
天祚帝看着下面,等着下一位女真族部落首领献舞,却不见有人出来。
众大臣也皆望向完颜阿骨打,看完颜阿骨打因何不起身献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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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阿骨打因为心里不乐,不想给耶律延禧献舞。
宴会座位上,只见完颜阿骨稳稳坐着,并没有起身献舞的意思。
场面冷却了下来,天祚帝有所不悦,遂询问完颜阿骨打道:“别人都为朕献舞,你为何不给朕献舞?”
完颜阿骨打冷冷答道:“我不会跳舞。”
女真族原本能歌善舞,完颜阿骨打除了是女真族完颜部落首领外,还是萨满,说不会跳舞,自然是不可能的,分明是心里有抵触,不愿意给天祚帝跳舞助兴。
女真人的“萨满”是啥?女真人的“萨满”乃是一种信仰,对后世满族文明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最初时,传播萨满这种信仰的,皆是女真人中的诗人、歌唱家、舞蹈家、魔术师之类的人,在表现的过程中,连跳带舞,边舞边唱,极喜庆的,
作为女真族萨满的完颜阿骨打显然是极善舞蹈的。
当时,天祚帝闻听到完颜阿骨打说他不会跳舞,顿时勃然大怒,跳将起来,顺手掏出腰间别着的刀子,当场就要杀完颜阿骨打。
在侧的萧兀纳见此机会,趁机挑拨天祚帝,增加他的怒气,好趁机杀了完颜阿骨打。
故此,萧兀添油加醋地说道:“甚是无理!一个小小的部落首领,且还世袭着朝廷节度使职务,竟于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抗旨,藐视天子陛下,不杀了这厮,留他作甚?!”
天祚帝闻言更怒,便扑向完颜阿骨打。
那时,萧奉先正受天祚帝宠信,见天祚帝抽出刀来,扑将过来,要杀完颜阿骨打,赶忙起身,赶到天祚帝身前,只身拦住了天祚帝。
萧奉先劝天祚帝道:“完颜阿骨打乃是个粗人,不懂礼仪,并非是有意抗旨,陛下何必要跟他一般见识?不跳舞不是杀头的罪名,我们若是因为完颜阿骨打不跳舞,便将他杀了,依法无据,传将出去了也不好听。女真人闻之,将更加离心。”
萧奉先说话了,天祚帝焉有不听之理?
在萧奉先面前,萧兀纳算个啥呀,他说个话,连屁都不是。
那天祚帝听了萧奉先的劝,怒视了完颜阿骨打一眼,令值守官道:“都愣着干什么?快把这厮给我撵将出去,瞧这厮腆着脸的模样,我看见就来气。”
值守官闻令,便让人将完颜阿骨打撵出了天祚帝举行头鱼宴的大帐。
被撵出大帐的完颜阿骨打愤愤不平地骑马走了。
因为萧奉先的缘故,完颜阿骨打得以保住了一条性命。
也因为完颜阿骨打保住了一条性命的原因,辽朝的江山社稷保不住了。
再说去年发生的第二件事情。
那是当年癸巳月的时候,完颜阿骨打的哥哥完颜乌雅束死了,完颜阿骨打于灵柩前继承了完颜部落首领、生女真节度使职务,并为其兄治丧。
完颜乌雅束治丧期间,辽国使者阿息保,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来到完颜部落,得知完颜乌雅束死了,心里暗喜,反倒故意挑事,责备正在为其兄举办葬礼的完颜阿骨打道:“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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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有丧却不往本使臣处报告,自行继任节度使职务,何乃无理之至!欲将朝廷法度至于何地?”
完颜阿骨打闻言,又见辽国使臣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样子,心中大怒。完颜阿骨打知道阿息保乃借题发挥,不怀好意,便顶碰其道:“上使既然知道女真部落首领、世袭节度使去世,却不及时前来吊唁,反要怪罪与人,这又是哪家的礼节?再说了,生女真节度使乃完颜部落世袭职务,已世袭了六代,何来自行继任的说法?又哪里违背了朝廷法度?”
阿息保被责,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过了两天,辽国朝廷得知完颜乌雅束死了,遂命阿息保代表朝廷,出席完颜乌雅束丧礼。
阿息保奉命前来参加完颜乌雅束丧礼,在吊唁完颜乌雅束时,毫无悲痛之情就不说了,反倒看上了其他部落为吊唁完颜乌雅束而送来的赗马。
赗马是什么马?原来,赗马乃是前来吊唁的人赠与丧家送葬的马,是专门用来拉灵车的。
当时,女真部落一位首领前来吊唁完颜乌雅束,手里牵着一匹纯白色、高大威武的马,是用来做赗马用的。
阿息保见了那匹赗马,心里甚是喜欢,两眼冒光,根本不顾吊唁不吊唁完颜乌雅束的事了,转身来到那位女真族部落首领处,高声赞扬着说:“好马!实乃一匹好马!”说着,便伸手去接那匹马的马缰绳。
那位首领赶忙将马缰绳握紧,并往自己怀里一拉,对阿息保说道:“上使大人,此乃赗马,是用来治丧拉灵的,非是要给你的。”
阿息保闻言不悦,斥责那位女真族部落首领道:“甚的赗马?!在本使官眼里,就是好马,俺骑它一圈,有甚不可?!”
这时,完颜阿骨打的侄子完颜宗翰正过来接待那位女真族部落首领,前看到此幕,又听到阿息保狂妄之言,大怒,冲将过来,一把撕住阿息保的脖领,望阿息保的头,挥拳便打将过去,打的阿息保眼冒金花。
阿息保大怒,高声叫道:“做甚?做甚?放肆至极!竟敢打朝廷使臣?!”
周边人见状,刚忙上前,将两人拉开。
阿息保挨了打,吵吵闹闹,不罢干休;完颜宗翰怒火填胸,还要打阿息保,场面乱成一团。
听到吵闹声的完颜撒改从灵堂出来,大声喝住了儿子完颜宗翰,对阿息保说道:“上使不知,此乃赗马,是用来治丧拉灵的。上使欲骑此马,侮辱先节度使且先不说,仅对上使便是不吉利!既然上使要骑此马,那么,这匹好马就送与上使大人好了。”
阿息保听完颜撒改如此一说,又见完颜撒改满脸的怒容,阿息保心里生怯,嘟囔着说道:“既是本使不知此马乃赗马,也不该动手打人嘛!眼里还有没有朝廷法度?!”
说毕,阿息保自给自己台阶,说了声:“俺不和你们野蛮人一般见识!”说毕,转身走了。
完颜撒改、完颜宗翰等人望着骑马远去的阿息保,气得呼呼的。
这两件事,让完颜阿骨打无法释怀,内心深处,对辽国朝廷充满了仇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