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世迟为了符合抢劫犯的身份特意买了帽子和口罩,隐藏起身份。
顺着人群挤进了高铁站,穆世迟真正坐下时反而心跳加速。
他从小到现在都没有踏出过三区,这一次踏出三区象征着他要开始一段新的旅程。
不是父母按部就班的安排,是由他主观意识引导的计划。
他不由得窃喜。
“兄弟,你是不是也要逃出三区?”
穆世迟被耳边突增的音量吓了一跳,他警惕顺声而望。
同一款式同样颜色的帽子,就连口罩也别无二致,如果不是衣服不同,他都要怀疑眼前有一面镜子。
穆世迟默默往后面挪了挪,不想理旁边的男人。
可那男人紧追不舍,凤眼左顾右盼,不自然轻咳,小声:“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和我一样的人。”
什么叫一样的人,具体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说清楚。
穆世迟低头顺了顺额前混乱的碎发,不说话。
方宁礼又贴近了穆世迟:“就是犯了事的人,要逃出三区的人。”
穆世迟手指微顿,心中惊讶,这都能看出来他是抢劫犯。顿时美滋滋,看来他有抢劫犯的气质。
穆世迟抬眸细细打量方宁礼。
口罩遮挡了方宁礼的大部分面容,只露出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穆世迟:...?
有些和他想的不一样,他想,能识破他伪装的人,应该和他有一样令人震慑威武的气质。
可眼前的人说他瘦弱都觉得是夸奖,而且审美很难恭维,尖头鞋配紧身八分裤露脚脖,宝蓝半身外套。
偏偏方宁礼注意到穆世迟的目光,挺直腰板,头微微上扬,右腿向前伸出露出更多的小腿。
很自豪,颇有一种是天下尽在我手的感觉。
“...你犯了什么事?”穆世迟艰难问出。
方宁礼理了理衣服,语调清楚:“故意杀人,见血的那种哦。”
穆世迟微不可察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随便能对别人说的话吗?
就不怕他报警吗?
方宁礼:“你呢?”
穆三令沉默几秒,缓缓吐出几个字:“抢劫银行。”
抢劫友人的银行卡的罪太轻了,有点配不上眼前人的罪行,银行比银行卡说出来更高大上,而且只是缩减了一个字,算不得说谎。
方宁礼身形僵硬了一瞬,慢慢放松意图撤离。
他一生行善,只不过是小妈拜托他,给父亲再婚生的妹妹剪指甲,大力了一点,出了血。
小妈见到妹妹受伤立刻带妹妹去了医院,父亲也跟去了。
整个家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拿着指甲刀手足无措待在原地,偌大的落寂席卷了浑身,整个人也没劲了起来。
他在同样的位置给自己也剪了一个伤口,手上的疼痛比不上心中的失落,更比不上亲眼看着妈妈死在车祸,以及事后父亲殉情的那一刻。
所以他撕掉了户口本上属于自己的那一页,拿着几百块和身份证逃离了不再属于他的家。
不是一刻的冲动,而是长久被漠视的积压爆发。
只是没想到为了吓别人而编出的理由,居然遇上了真的罪犯!
方宁礼嗫嚅,破罐子破摔:“那我们还真是有缘,我们犯的罪大差不差,哈哈...”
林喆侧目听着身后二人的话,连手中正在通话的电话都忘了。
他没想到刚退役,就撞上两个在逃罪犯。
一个故意杀人,一个抢劫银行。
虽然给他充不了KPI,但是给手机那端的傻帽够了。
“你小子撞大运了,等着拿功吧。”林喆说完挂掉了电话,没给人反应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林喆借着回头整理背包的功夫,借着余光观察那两个已经开始交换姓名的罪犯。
一个正常身形声音清脆有些稚嫩的男人——穆世迟,一个瘦的跟骨头架子似的精神小伙——方宁礼。
首先观察两人是否携带凶器。
穆世迟背着包,但手中无明显利器,方宁礼更简单了,两手空空,甚至连手机都没有。
林喆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观察力。实在是这两个人没有一丝罪犯该有的惯性思维行为。
但很快他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如果罪犯都只是单看气质面容,那要放跑多少道貌岸然的罪犯。
林喆眼下只等好友到高铁站就可以开展抓捕行动。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好友一席电话打破了林喆的计划。
好友遇到了车祸堵在了路上,这趟高铁注定是坐不上了。
林喆为好友可惜,幸灾乐祸:“看来不属于你的,你终究是抓不住。”
既然好友到不了,那下一步可以联合高铁站的警备人员一起把两个罪犯抓起来了。
正当林喆起身的时候,忽听一道难掩震惊的声音。
“你才十六岁就上
了大学!”
方宁礼老实点头,细声解释:“我上的是十五年教育学校,如果按照正常教学算,我应该是上大一。”
穆世迟对方宁礼新奇相看,但难掩低落:“我十七岁连高考都没考呢,你都上大学了,大学生活是什么样的?比高中好吗?”
林喆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行动,去找警备人员把这两个未成年的小罪犯抓起来,可他停留了。
十六岁的故意杀人犯,以及十七岁的抢劫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方面的报道,这令他困惑不解。
于是他神色自若加入了穆世迟和方宁礼的对话。
“原来你们也是逃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