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十六分。

飞机抵达京海机场。

颜蔷带着凌吟，与霍岐一起在机场等候颜策和柳锦芳的遗体。

遗体躺在了冰棺里。

颜蔷刚抬脚准备上前，颜策就在她面前挡了一下，神色有些悲伤：“别看了。”

“看一眼。”

颜蔷没哭。

大概是之前已经狠狠的哭过一次，所以她现在的情绪即便是难受的，但也还压得住。

她绕过颜策走到了冰棺面前。

躺着的柳锦芳脸色灰白，与鲜活的那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她的脸是浮肿的，毫无血色的，看起来容貌都与之前不太一样。

她不像是柳锦芳，更像是一个陌生人。

“会不会弄错了？”

她扭过头看向颜策，那双眼睛有些微微的泛红。

她现在也开始怀疑霍岐提出的那个观点，这个人可能从一开始，她就不是柳锦芳。

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反常的行为。

才会在躺在这里的时候，都让人感觉到无比的陌生。

“采了样，已经安排了加急，三个小时就会出结果。”

大概是跟颜蔷有同样的怀疑，所以颜策已经提前采了样。

柳锦芳的遗体还没有火化，他们还有时间进行一场比对。

不是柳锦芳更好。

一路沉默，直到柳锦芳的冰棺被送到了殡仪馆里。

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不会发丧，也不会对外发讣告。

但圈子里已经有消息在流传了。

宁欢欢打电话给颜蔷时，颜蔷还在殡仪馆里面。

“蔷儿，我听说伯母……”

宁欢欢有些避讳，却又不得不关心她，只能问：“你现在在哪？”

“我在殡仪馆。”颜蔷说。

宁欢欢：“我现在过来！”

“晚点吧。”颜蔷心里其实有一个期待的，她觉得这可能是一场巨大的阴谋，所以她对宁欢欢说，“现在还有点事，我晚点再跟你打电话。”

“那好吧，你……你有需要就跟我说，我最近都在京海。”

颜家出了这样的事，宁欢欢也不好过多的打扰。

其实颜蔷心里明白，如果柳锦芳不是柳锦芳，如果他们知道她和颜策已经有了怀疑，根本就不会让颜策把柳锦芳带回来。

所以现在只有两个可能。

要么——他们并不知道颜策和柳锦芳已经怀疑了，所以就把假的柳锦芳给他们了。

要么——人是真的。

三个小时的是漫长的，又是短暂的。柳锦芳被安置在殡仪馆，颜蔷就在殡仪馆里，她只需要站在那就能看到柳锦芳。

颜策一直在忙。

她就那么站着，等的不是一个结果，更像是一个希望。

“休息会儿。”霍岐进来，拧开瓶水递给她。

颜蔷喝了口水。

刚将水瓶还给霍岐，颜策就进来了，他朝颜蔷摇了摇头：“不是。”

颜蔷瞳孔骤然一缩：“确定吗？”

“确定。”颜策说，“我准备了三份样本，三个机构同时检测的，结果都是否定的。但，并不是全无关系。”

颜蔷只静了一瞬就明白了：“不可能！”

她知道的，柳锦芳是没有姐妹的。

柳家曾经也家道中落，但因为和颜毓文青梅竹马，后来即便柳家没落了，颜毓文仍旧是娶了她。

柳家没了。

但柳锦芳有个弟弟，也就是颜蔷和颜策的舅舅。

这个舅舅在两人还很年幼的时候就出国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柳锦芳说他们从未联系过，也不知道舅舅的生死，所以这么多年，舅舅到底过的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此刻。

颜蔷扭过头看向冰棺，这里面的人不是柳锦芳，却又与她和颜策有着血缘关系。

如果说这是颜蔷舅舅的女儿，但颜蔷和颜策出生的时候，舅舅还没结婚，就算有女儿，年龄也应该和两人差不多，又怎么会是这般年纪呢？

“如果她不是妈，那妈呢？”

颜蔷突然急急的问。

Candy已经死了，之前他们从未往这个方向去考虑，这会儿再往回看，发现已经很难去寻找真正的柳锦芳的踪迹了。

“我的人和霍岐的人都盯着裴不语，留了一部分人在国外。”

颜策安慰颜蔷：“裴不语肯定是知情人，只要他不死，妈一定能找到的。”

颜蔷点头。

她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

她也知道，最不好的结果是什么。

“那她现在怎么办？”

颜蔷再次看向冰棺，她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不能火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