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瑜容发现洛婉柔不高兴。

虽然她装出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可是秦瑜容能明显感觉到她没了之前的精神气，还几次被他发现背地里偷偷唉声叹气。

难道是新居布置得不合心意？秦瑜容猜测着，可是几次旁敲侧击都没有问出个所以然，看她的反应好像问题也不出在这里。

那就是一个人在家里闷着了？秦瑜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想起他之前就答应要带婉柔出门踏青，但她受了伤之后一直没有兑现，这段日子她的伤好些了，想出去放放风也是应该的。

最近天也慢慢暖和了，过几天带她出去看看玩玩也好。秦瑜容这么想着，趁着晚间吃饭的时候提了。洛婉柔有些欢喜，但也并没有那么兴奋。

还是不对，肯定还有别的事情。转天他叫来了乌桐。

“最近可有人给婉柔气受？”秦瑜容担心有下人不长眼，冲撞了洛婉柔。

“哪敢呀！”乌桐夸张道，“咱们阖府上下哪个不知道婉柔姐姐是爷心尖尖上的人，哄着还来不及，何来给气受这一说。”

“别嬉皮笑脸的。”秦瑜容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强做正经道：“那为何婉柔最近总是不开心？”

“婉柔姐姐不开心？”乌桐觉得奇怪，“不能吧？前两天我跟她说话，她还是笑着回复的，她不开心吗？”

见乌桐这副不开窍的样子，秦瑜容懒得再说。

乌桐又问：“爷是觉得婉柔姐姐什么时候开始不开心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秦瑜容仔细回想，好像搬迁的那天晚上忙完回屋婉柔精神恹恹的，他在席上喝了些酒脑子有些昏，只以为她是累了，难不成有别的隐情？

“莫非是乔迁宴上哪位夫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乌桐想遍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觉得府里的风吹草动他都知道，只是那天的乔迁宴，因着宴的是女客，他不方便打听，府里也没个得力的丫鬟，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

秦瑜容也想到了这一茬。他本以为一群女人，吃吃饭聊聊天的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也没把她们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可能那些人在婉柔面前嚼了什么舌根。得想办法知道她们说了什么才好。

秦瑜容在脑海里回想那日赴宴的宾客名单，想到了一个熟人。

因为担心丫鬟的心情，秦瑜容下午就备了礼品上门拜访。

那位熟人就是那日在席上开口解围的严夫人。

这严夫人也称得上是位奇女子了。

她幼年时因着家里穷，小小年纪就在瓷器坊里打工。从烧火丫鬟做起，因干活不计较，肯吃苦，作坊里的工人都喜欢她，而她又好学，跟着描画的师傅学了一手丹青技巧，得了主家的青眼，结识了主家的少爷，最后二人喜结连理。

那时的严家还只是在镇上的一个作坊，严夫人嫁过去后，和严少爷一步一步将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直开到了现在的规模，即使是在京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而这位严夫人，与秦瑜容的母亲幼年就相识。当初她家里添了弟弟，实在是想活不起，本想将她卖去大户人家当丫鬟，还是秦瑜容的母亲觉得当下人不如当工人，鉴她去了严家作坊，才有了后来的际遇。

严夫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这些年，她心里一直将秦瑜容的母亲当作恩人对待，后来知道了她难产而亡的事，很是唏嘘了一阵子，对秦瑜容也是十分照顾，两家走动还算频繁。

“今日登门怎的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老爷不在，有什么话你同我说，我来转达。”严夫人在正堂接待了他。她现在不怎么参与铺子里的经营，看他急急前来，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同严老板说。

“今日是专程来拜访夫人的。”秦瑜容坐在严夫人下首缓缓开口，心里琢磨着怎么问出后面的事。

“哦？这倒是稀奇。有什么事是要跟我商量的？”严夫人没有想到，好奇的问。

“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前阵子乔迁新居，不知可有招待好夫人？”秦瑜容找了个话头试探。

“乔迁？”严夫人不知怎么会说起这个话茬，“院落布置得极雅致，席面也是顶好的。”

“不，我的意思是，内院没有女眷招待，怕冷落了各位。”秦瑜容到底是不好意思在外面说出是担心他的丫鬟受了委屈。

严夫人觉得这话问的奇怪，也看出他心里有事，挥退了屋里伺候的丫鬟，转坐到秦瑜容身边，柔声说道：“阿容，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话是不好跟严姨说的？”

秦瑜容脸皮发紧。严夫人小时候就时常来探望他，一直都算是亲厚的长辈。这事她摆出一副谈心样，秦瑜容虽然不好意思，但他十几年来也从不怎么跟女子相处，也不知道身边的丫鬟有些小心思为何让他这么难受，需得有个女性长辈为他指点迷经，于是破罐子破摔般的一气儿全说了出来。

“严姨，实话跟你说吧，是我身边的丫鬟，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问也不说话，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严夫人听了后笑了：“我道是什么

事呢。可是席上见过的那个丫鬟？叫……叫什么来着？”

“叫婉柔。”

“是，婉柔。”严夫人看着秦瑜容羞郝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你先说说，那丫鬟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秦瑜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磕磕巴巴地说：“她……大概……算是我的……房里人罢……”

“竟真是通房的丫鬟！”严夫人震惊地看着他，没想到秦瑜容平时一副不近女色的和尚样，私底下也通男女之情了。

“严姨快别笑我了……”秦瑜容被严夫人看的头都抬不起来，连连求饶。

“我只是有些惊讶。不过你也大了，有这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的。只是可得注意别在婚前弄出子嗣来，毕竟你还没说亲呢。”男人在婚前有些个丫鬟伺候是常见的事，严夫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提醒秦瑜容几句。

秦瑜容觉得话题有些歪，连忙打断严夫人的谆谆教诲：“严姨，我今天不是来说这个的。我是想知道，席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严夫人想了一下，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瑞丰祥绸缎庄的朱老板带的两个爱妾口无遮拦了些，拿你房里那些事打趣了几句。”

严夫人回忆着学了几句那天的对话，对着秦瑜容解释道：“这商户人家的女子就是这样，什么货色都有。有些眼皮子浅的，碰上身份不如她的就喜欢踩上两脚，显出她的厉害。许是那丫鬟脸皮薄，受不住，你回去了哄一哄，过段日子忘了也就好了。”

秦瑜容了解了原委，默默地将朱老板列入了以后不再来往的黑名单，又陪着严夫人话了会家常，才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