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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破金道人

玄清老道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里。

“当初我师傅也算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了,也是他说,我这人天赋不行,但是运道不错,能带着真元观在乱世里走下去。”

“可我师傅是真坑啊,他才死,天下就乱了,那时候饭都吃不上,是刨树根熬水坚持下去的,山下的人都开始换孩子吃了,后来,没法子了,我带着师兄弟们去做兵卒了,东混一点西混一点才活下去的,可惜……”

此间事玄清老道并未细说,却也够让孟檀咋舌,想不到啊,这么戏精一老头儿还有这么精彩的过往呢……

这些东西最后化为一声叹息,玄清老道还抹了两把泪,“我不容易啊。”

这真是真情实意的,孟檀感叹,前世她以为自己打小被父母抛弃,被人欺负,无根无依的长大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这老头比她更惨,战乱年代啊,能带着部分同门活下去已经是极大的幸运了。

嗯,突然感到自己没那么惨了呢。

孟檀拍拍玄清老道,玄清老道嘿嘿一笑,“不过现下有了上仙了,上仙您先挑挑这些名号?”

孟檀望过去,一眼便落到了破金道人上,实在是在一片雷字里,这四个字犹如鸡群里的鹤,显得仙风道骨起来。

指向破金道人四字,玄清老道笑得极为开心,看孟檀的眼神跟看宝贝似的,“我就说,祖师爷定是喜爱上仙的,梦里祖师爷也觉得破金这两个字好。”

孟檀呲个大牙,很开心,她也觉得不错。

这算是她踏上另一个征程的里程碑了。

管他是不是哄人开心的话呢,人啊,不能活得太明白。

“既然上仙选定了,那老道我就先回道观给您刻个牌子去了。”

孟檀摇头,表示自己还有事,伸手拍了拍陈长运的胳膊。

[三郎,让他过两日来一趟,或者让底下的小道士来也行,我要观里祖师爷座下铜钱一枚。]

“老道长,我娘要你们观里祖师爷座下香火钱一枚,你也不用老是自己跑,我看你也年纪大了,差个小道士来就行了。”

“成。”

这吩咐事做,说明就是把他当自己人了。

真元观重回荣耀有望啊。

玄清老道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出门的时候还叫门槛给绊了一下。

“娘,那座下铜钱是啥啊?您要来干啥?”陈长运不懂就问。

[祖师爷座下铜钱,就是每年供奉给祖师爷的孝敬,第二年再拿出来用,又叫赐福铜钱,是压岁辟邪的好东西。]

[我在长河镇耽误也有半月了,我还记得答应了你三叔婆要去参加她玄孙满月酒的事,算算日子差不多了。]

这一说,孟檀又记起家里养的猪和鸡。

[对了,你们都在这里,那家里的鸡啊猪啊的,谁喂啊?]

说到这个,陈长运挺不好意思的,“是三叔公家帮着安排的,二嫂说,当时衙门的人来说您不好的时候,她都吓死了,没了主心骨,是三叔婆把事包揽过去的,还让人套了牛车,把二嫂和宝珠宝月送上来的,说来,咱们还没谢三叔公一家呢。”

[那你改明儿抽个空回去看看,带上点礼送去你三叔公家,这可是大人情了。]

“哎,我今儿就去吧,我告个假就行。”

说着,陈长运就往门外跑走了。

满屋就剩下田云香、两姐妹以及一个看热闹还没走的孙八娘。

“哎呀,瞧我,这家里还有事呢,大妹子,我就先回去了。”

孙八娘咳了一声,客套了一声就走了。

孟檀叹了一口气,幽幽看着孙八娘离去的背影。

“娘,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田云香见她这模样,担忧地问了一句。

孟檀又叹了一口气,她今天还是没听到寡妇巷的八卦,这心啊,就跟被搔到痒处还不挠那种感觉。

她想听,但是这身体不允许,还有点弱,正是恢复的时候,容易疲劳。

不过今日看了这么大的热闹,也够了。

孟檀朝田云香摆摆手,去睡去了。

翌日。

大早上的,真元观便来人了,是那日打架揪头皮那个小徒弟,名叫六元,脸上是玄清老道同款谄媚笑,“见过破金道人,师傅说,您要这铜钱,定是有什么要紧事,今日一早便叫我送下来了。”

说着打开手里的红漆木盒,里头躺着三枚铜钱,泛着一层淡淡的紫光。

孟檀惊喜,看来这真元观是有真神仙的,这三枚铜钱是真被赐福了,福泽还挺深的,看来,平日观里的供奉都是极虔诚的。

孟檀收了,叫六元在屋里喝口水才给走,这半大小子的脸上的笑才没那么谄媚,多了点真诚。

临走时还替自己师傅说了两句好话,“我师傅是去做您交代的事情了,才没亲自送来,师傅现下正给祖师爷镀金呢,手里还剩下一些,还想着过两日接济镇里的善堂。”

善堂?

这不是古代的福利院吗?

据玄清老道所说,观里都穷得叮当响了,还有闲钱养孤儿呐?

约摸是孟檀眼里的疑惑过甚,六元解释了,眼里还带着些许感激,“善堂是师傅开的,若不是每年要接济善堂,就凭师傅的本事,每年观里的香火总能剩下来一些的。”

“我便是师傅从死人堆里捡的,说是捡着我的时候,差点被耗子吃了,那时候这边正和前朝余孽打呢,师傅愣是收留了许多孩子,现下的师兄们也多是师傅捡的,先头的师兄师叔们为了保护我们没了……后来天下安定下来了,师傅便开了善堂。”

六元抹了抹眼泪,眼睛里透露出两分真诚,“破金道人,您别瞧师傅看着不着调,但他真是个好人,是善人,为了救济人,观里也没机会修缮,他每日都说对不起祖师爷,对不起师祖,他年纪大了,许是想着道观不能没人管,就缠上您了,您多担待些。”

孟檀听得眼眶微红,心头一阵阵酸楚,她也是老神棍捡来的。

她不会计较这些。

点点头送走六元,还没关门呢,远远便瞧着两个人影过来了。

一个是陈长运,一个……是陈三叔婆,手里还挎着一个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