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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王富贵

一日后,陆明迷茫了。

昨天,那三个‘上访者’离开之后,陆明立即派出了一队弟子分赴各村、镇子甚至县城开始打探‘大奸商’王富贵以及本镇粮长黄世仁的消息。

之所以会牵扯出黄世仁,实在是那三人太业余了,出了清风庄就这么‘大咧咧’的回到了梅村黄府复命。

是的,三人自以为的‘小心谨慎’落在陆明眼中就是‘大咧咧’...本来,他还以为牵扯出黄世仁,事情就要真相大白了。

但是,随着弟子们的回归,他又迷茫了。

根据弟子们打探回来的消息,黄世仁黄粮长是县衙主薄黄世贤的得力手下,负责为县衙征收盘江镇的赋税!

大周朝廷虽然在镇、村都没有官方机构,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会放过镇、村里的利益!

所以,该收的赋税,那是一点都不会少的!

只不过,没有官府机构,只靠县衙的主簿来收,那也不现实,于是便有了这粮长。

粮长一般都是村镇里的大户,他们负责为县衙核定村镇的具体户数、人口、田产,以便县衙能如数的征收人头税、田税。

只不过朝廷的赋税,收的从来不是粮食等实物,而是银钱,于是...便又有了与粮长搭配的粮商。

粮长与粮商,这便是大周朝廷在村镇的非官方特色机构。

具体到盘江镇,负责收税(田税)的是粮长黄世仁,而负责将粮食变现的却是粮商王富贵!当然人家王富贵负责的不只一个盘江镇罢了。

但无论如何,在昨天之前,这两人在盘江镇人眼中就是县衙派下来的亲密无间的合作伙伴!都是朝廷的人!

那现在这是...狗咬狗?莫名的,陆明心中浮现出了这个词儿。

……

清风派的搞东搞西,并没有耽误盘江镇下辖各村的夏收与秋种,相反,由于清风派的‘搅局’,今年,盘江镇的夏收整整比去年提前了三天左右。

这一日,已经上了陆明‘嫌疑人’名单的王富贵王大财主出现在了清风庄!其实,作为一个混县城的大商户,区区镇级的清风派,王大户本不必在意!

只是,先不说最近县里各大势力异动不断,就是清风派的那位隋掌门,王大户也不是全不了解。

虽然说他的靠山是县衙,或者更具体的说是如今的县令以及学正...但是,县里的其他势力他也不能全然不在意。

商人嘛,和气生财,又怎么会把身家性命全拴在官府头上。再说,流水的官员、铁打的世家,他总得为自己留点后路。

所以,他一直在为自家找后路,而力抵丐帮副舵主、与神水宫搭上关系的隋沐杨自然就进入了王富贵的视线。

只不过,隋沐杨到底有没有破入先天,他有点拿不定注意,所以,最多是当作了潜在的一个选择罢了。

正是因为对清风派颇为关注,所以,当陆明派人进县城查他和黄世仁的关系时,王富贵立马就警觉到了。

也是,才有了这次‘蓄谋已久’但又合情合理的会面。

“陆长老,实不相瞒,以前那黄世仁和在下都是为县衙办事,但现在不知道为何,他们乃至县里的主薄,都在蠢蠢欲动...”

王富贵的形象很是符合陆明的认知,一个胖胖的富家员外模样儿,只是面容比较和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贪鄙。

这时王员外又是仰天一叹:“而且,高买低卖,这不是人之常情吗?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善人”。

陆明下意识点头,这时也明白那黄世仁是想借刀杀人。诚然,王富贵不一定是好人,但是,要是他不是好人,那和他合作数年的黄世仁就是好人?

所以,最坏不过狗咬狗,自己掺和个啥?!

而如果现在王富贵所说为真,那黄世仁明显是要更换门庭,“所以你的意思是黄世仁、亦或者说黄主薄,要背叛县令,转头他人?投谁?”陆明直接问道。

王富贵苦笑着摇了摇头:“具体是谁我虽然不知道,但想来不外乎哪几家。”

“余杨一城九镇,虽然势力颇多,但是真正能说的上话,影响一县格局的无外乎是那几家有先天的。

县学蒙学正是先天,是县令一方的依仗;四大家族冯卫两家都有先天老祖,算是县里明面上的第一势力。

只不过冯陈褚卫四家虽然统称四大家族,但他们彼此之间并不是没有矛盾,所以倒没显得很强势。

而长刀门虽然有着余杨县明面上的第一高手抽刀断水路三通路门主,但是,自从和长河帮李帮主一战后,路门主已经许久未露面,而长刀门也几乎退出了余杨县,只守着龙场镇的铁矿过自家日子。”

说到这里,许是见陆明的眼神有些奇怪,王富贵连忙补充道:“不过,路门主肯定还是先天,要不然,龙场镇的铁矿这么大块肥肉,没有了路门主的长刀门也守不住。”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消息误导了陆明,甚至清风派。这点,陆明自然知道,他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

王富贵又续道:“余杨县最后一个明面上的先天,是三清山上三清观的观主出云道长,三清观份属道门,跟县衙关系很好。”

只不过,道门就是道门,平时都是事不关己罢了。只不过这句,王富贵没说出来罢了。

听完王富贵对余杨县几大势力的分析,陆明沉吟了一瞬,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黄主薄他们想投靠四大家族?”

虽然王富贵在说道四大家族、长刀门、三清观时并没有偏颇,但是,陆明还是听出了他的隐含意思。

王富贵点了点头,算是默认,见陆明不接话,他胖胖的圆脸苦笑了一下哦,只能主动道:“县里做大的粮商是冯家,我王家即便有着县衙的支持,现在也才占了三成,但就是这三成,冯家也不想放过!”

说到这里,王富贵一直挂着和煦笑意的胖脸才露出了怒容。

而陆明却颇为意外的扫了眼眼前的胖子,没想到在四大家族眼皮子底下,这人居然瓒出了诺大身家。

要知道,按隋沐杨他们之前的认知,这余杨县城可就是四大家族的地盘儿!

冯家垄断粮食;陈家垄断车马、酒坊;褚家垄断布匹蚕桑;而卫家则垄断酒楼、油坊。

柴米油盐酱醋茶,可以说,除了朝廷专营的盐茶,其他的民生经营四大家族都包圆了!

要不然,当初隋沐杨准备开酒楼时,陆明也不会那么担心了,只是没想到,真实的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四大家族,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势嘛!

正是这种认识差,才使得陆明对王富贵的抱怨,根本没有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