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王绾说话这架势，好像冉方不说个明白，他今日便不会罢休一样。
可此刻冉方却想着，既然能够知晓曹三已经去了蒙毅府上，哪怕是也会知晓若日又偷回咸阳狱的事情。
现在王绾却故意不说，怕也是不想他知道自己被监视的事情。
看来这咸阳城中，还真是危机四伏啊。
他倒是能够给王绾提点意见，就是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接受了。
想着，他便笑着说道：“你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与本官同为大秦的官员，自然都是为了陛下解忧的，本官有任何的解决之法，如何不会告诉你呢？”
“既然黔首质疑这次科考的不公，不如就要你出面，将事情的原委都说清楚。”
“尤其是当初科考制公布之时，是愿意接纳天下的黔首，而非旧秦贵族，最后为何会有修书之人参加？”
“把这些想法说得明明白白，想必黔首便不会再有质疑，也不会猜测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造成了这些变动和影响。”
“王御史以为如何？”
听他这话中的意思，王绾就知道冉方对科考之事是不满意的，尤其是那些修书之人参加，与冉方当初的想法是相悖的。
可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尤其是这次科考中他才看到了黔首与他们的参差，若是那些黔首也入朝为官，定会祸乱朝纲的。
不过这些话若是说了出去，那些黔首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的，所以这话也只能是在心中想想了。
现在冉方不愿意真正为他解决问题，还如此说话，他也明白这件事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先生之意，本官已经明白了。”
“当初修书之人也可科考的事情，是经过陛下同意的，想不到先生对此事颇有微词。”
“是本官当时并未提前告知先生，如今看来倒是本官的错了，还希望先生不要介怀。”
“至于先生刚才提的意见，本官也会认真思考的。”
“那今日，本官便不叨扰先生了。”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甚至没有再和冉方寒暄几句。
看他离去的背影，冉方不得不承认身为朝中的文臣，王绾身上的风骨还是有的，正因为如此他才显得有些迂腐。
如今城中的舆论已经发酵至此，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处理这些传播谣言之人，而是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做？
就算是他给王绾提了意见，也并不能阻止这件事的持续发展。
“如此迂腐之人，怕是不会轻易做出那些背叛大秦的事情，想必是有人其中跟他说了什么。”
“什么人？竟然能改变王绾的行为，看来这咸阳城中还真是暗流涌动啊。”
……
一直在调查城外的张良，走进一间荒废的住宅时，看到了一件他熟悉又陌生的布衣。
他缓缓上前，将那件布衣拿了起来，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和慌乱。
只是一瞬间，他便收敛了自己所有的表情，转过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侍卫，厉声道：“你们去其他地方调查，此处我亲自调查！”
“喏！”
等所有的侍卫都离开之后，张良才缓缓展开那件布衣，用手抚摸着上面的针线，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最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将布衣收拢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假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离开了这间屋子。
带着侍卫回到府上之后，他躲在自己的房间，不见任何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一个和他比较亲近的侍卫，站在他的门口，轻叩了一下门，小声地说道：“张侍卫长，你在屋中吗？”
“天已经黑了，为何不掌灯？”
听到声音的张良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他竟在房间坐了这么久？
他将这布衣收好，才缓缓走到门前。
打开门，正好看到姜光启一脸关切地站在门口。
“何事？”
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姜光启的眼神不着痕迹地朝着屋里看了一眼，然后一双含笑的眼神看着他。
“无事。”
“只不过听人说，你今日从城外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我以为你发生了何事，便想着来问候一下。”
“况且，你不是让我注意今日谁来寻指挥使吗？”
“除了王绾，便无其他人。”
“不过，指挥使今日倒是去了一趟咸阳狱，见了何人我便不知晓了。”
说话的时候，姜光启的眼神一直盯着张良，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什么。
张良就淡定地站在那里，坦然地接受着他那探究的目光。
他知道这姜光启是冉方派在他身边的人，若是他有任何的不轨之心，冉方一定会知道的。
即便是心中有些不悦，但是为了得到冉方的信任他都能够接受。
只是，现在他有些心虚，在长时间接触到姜光启眼神的时候，他甚至想要不自觉地逃避，不过他却忍住了，没有被姜光启看出任何的嫌疑。
“如此甚好，那我倒是能放心了。”
“今日倒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只不过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未得到任何的消息，我担心大人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心中有些烦闷罢了。”
“刚才在房中，正在思考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想得太入神了，便一时不觉得天黑了，倒是让你担心了。”
这个解释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姜光启总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但是他和张良的身份不一样，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也不好说什么，他只好脸上讪讪一笑，淡淡地开口说：“好的。”
“那我便不打扰你了。”
说完，又看了一眼张良的屋子，他才转身离去。
等他离开之后，张良掌了灯回到自己的屋子，寻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那布衣放好才安心了一些。
坐在床上，看着月色越来越深，他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除了蝉鸣声没有任何的声音，他才缓缓地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在院中，他躲避着巡逻的士兵，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他才寻一条小路来到了一处城西的荒废院落内。
在门口敲了三声，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他一个闪身躲了进去。
穿过杂乱的草丛，来到里面的屋子里，就听到里面的人声音有些赞赏的语气说：“想不到，你竟然能够委身于大秦官员之下，真是太令我欣慰了！”
“我原以为，你这性子是做不出这种事情的。”
“既然如此，那日后我们的事情就方便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