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柠没有接旨,所有人都得陪她跪在地上。
江远安板着脸,膝盖往旁边移了两步,低声警告:“聋了吗?魏德公公在和你说话!”
江姝柠游离的神思渐渐收拢,指甲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是疼的,不是梦。
眼前的明黄色圣旨刺的人眼疼,她深吸一口气,那句“我不愿”到了嘴边,盘旋许久后,终变了音。
“谢皇上,臣女…接旨。”
魏德也不知为何,忽然松了一口气。
他郑重地把圣旨递到江姝柠手上,亲自扶她起来,一脸笑容,高兴的像是他自己成婚似的。
“恭喜江大小姐,贺喜江大小姐,您嫁给了摄政王,以后可等着享福吧。”
呵呵。
江姝柠扯了扯嘴角,拿着圣旨的手都是抖的。
老夫人眼尖,怕她一个忍不住把圣旨给扔了,赶紧把她拉在身后,给红绣使了个眼色。
红绣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钱袋子,偷偷塞到魏德手里。
“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了。”
“使不得,使不得,这都是奴才该做的事。”
魏德一托,就知道里面的银子不少,赶紧还了回去。
他在皇上身边做事,好处见的太多了,日子长了也就练就了
一双火眼金睛。
宣旨后给他赏银再正常不过,但这次有点多了。
摸不清这银子的意思,他哪敢乱收。
“收下吧,当是沾沾喜气,你看看柠儿这丫头现在都高兴傻了。”
江远安简单粗暴,直接把银袋子塞到了他的怀里。
魏德看了眼江姝柠,懂了。
侯爷这是不让他在圣上面前多嘴。
要是没有侯爷的这句话,他也以为是江大小姐高兴过头,忘接圣旨。
现在看来……未必。
但魏德还是没有猜到江姝柠的想法,只以为她在生圣上的气。
小太监往侯府抬着赏赐下来的东西,他走过去,小声对江姝柠解释。
“圣上记得与您的约定,但奈何摄政王殿下只看中了您,摄政王殿下的婚事又是太后一直记挂操心的事,皇上夹在中间甚是为难,也是犹豫了许久才写下这道圣旨,您不要怪圣上,他也实在是没办法了。”
江姝柠对魏德的这番话深信不疑。
萧承渊背后有皇上的纵容和撑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他要是去皇上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皇上或许真会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来。
江姝柠皮笑肉不笑地说:“公公言重了,臣女不敢怪罪
陛下。”
“杂家就知道大小姐是明事理的人,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魏德又对老夫人和江远安说了几句恭贺的话,手里拂尘一甩。
“……老夫人,侯爷时辰不早了,杂家还得去许国公府宣旨,就先告辞了。”
江远安这才注意到小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卷圣旨。
他眸光一动,不动声色道:“敢问公公,许国公府是何喜事?”
呃……
魏德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
还没过门就知道夫君要纳侧妃,哪个女人听了心里不难受。
但侯爷都开口问了,瞒又瞒不住……
他干笑两声,讪讪道:“圣上把许国公的嫡女许月茹赐给了摄政王做侧妃。”
侯府的人都还没散,闻言惊了一下,不约而同地看向江姝柠。
正妃和侧妃的旨意一起下,皇上是在抬高侧妃还是在贬低正妃?
再说了,他们文信侯府的势头如日中天,没落许国公府怎配和他们相提并论?!
江远安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脸色不太好看。
听过了最震惊的圣旨,江姝柠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
谁承想,一个更比一个刺激。
她现在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
在所有
人或可怜,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下,江姝柠弯唇浅笑,问道:“只有这一个侧妃?”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魏德懵了,下意识地点头。
“是。”
不过这以后就说不定了,毕竟摄政王身份在那放着。
“摄政王花名在外,样貌德行都那么出众,一个侧妃也太浪费了。”
花名?
浪费?
这话怎么听的怪怪的?
可没一个人能说出来哪怪。
直到上了马车,魏德还在品味这句话。
他踢了旁边小太监一脚,“你说江小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揉了揉腿,笑的谄媚:“师父,您都猜不透的事,我就更不懂了,如果非要说个一二,我倒是觉得是江小姐吃醋了,故意说的气话。”
突如其来的圣旨,打破了侯府的平静。
江远安倒成了其中最淡定的人。
没别的,只是觉得江姝柠随便嫁给谁都行,只要她离开这个家,侯府就安生了。
而最愤怒的则是江婉泠。
凭什么?
凭什么这个贱人能当摄政王妃?!
她做梦都等着与定王成亲那一天,等她成为定王妃的时候,江姝柠每次见她都要对她行礼。
可现在呢,她想的一切都被
这道圣旨给毁了!
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江婉泠都快要疯了。
她冲着江姝柠的背影大喊:“江姝柠,你给我站住!”
老夫人就走在江姝柠的旁边,听到这声音后变了脸色。
江姝柠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老夫人不想看见薛兰母女,让红绣扶着她先回院子。
等老夫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江姝柠才转头看江婉泠。
“侄媳妇喊我有事?”
侄媳妇?
江婉泠还反应了片刻,明白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泠儿!”
薛兰一惊,赶紧扶住她的胳膊。
江姝柠啧了一声,嫌弃道:“和我斗了这么久,承受能力怎么还这么差?”
江婉泠把薛兰推到一边,朝江姝柠走了两步。
“贱人!你有什么——”
“啪——”
“江——”
“啪——”
江婉泠只要发出声音,江姝柠的巴掌就落了下去。
“喝粪的嘴就不要说话了,省的恶心人。”
薛兰眼睛发红,咬碎了一口银牙,手臂高高扬起。
见状,江姝柠抬了抬眉梢,淡淡道:“如果再没有解药,你活不过一个月。”
薛兰手指发颤,死死地瞪着她,到底没敢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