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喜安他们这次能回村,一是碍着赵里正的面子,二也是未雨绸缪为了向佑向泽将来的名声着想,不想留一点把柄回头让人诟病。
可这并不意味着,郭喜安会为了面子充大头自掏腰包来请一村子的人吃吃喝喝,要说关系好也就罢了,可大部分和他们家都是平平淡淡的乡亲关系,还有几家更是和他们不对付的。
这庆祝酒说得好听,办起来却是一堆麻烦事,得计划采购、确定菜色、请人帮忙、提前借好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等等,里面又是一堆面子情。
这样的酒别指望能收到多少回礼,可酒席上的菜色却不能太差,要是菜色差了,只怕还得背后被人说一声小气,花钱请人吃喝都落不了好。
出了年后,今年家里的铺子就没怎么正经营业过,之前陪着向佑向泽去府城考试又花了不少钱,家里的存款可是一下少了不少,以后向佑向泽真要踏进科考场,往前走的路更少不了银钱打点,如今家里正是要攒银子的时候,郭喜安可不乐意为了这点面子花上一笔冤枉钱。
可这话她却不好说出口,毕竟是男人们那边挑起的话头。
心里正有些着急的时候,却见程家博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往她这边看了一眼,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庆祝酒什么的我们家就不摆了。”程家博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一来,大家伙都忙着,也不好麻烦大家为家里两个小儿的事忙上忙下的,二来这童生身份虽然是有了,但童生试是还没有完全结束的,明年还有个院试要考呢。”
“向佑向泽年纪小,他们先生对他们要求也严厉,这次回来就只给他们放了两天假,明天就得回镇上去继续为下一场考试准备,这俩孩子的成绩都不错,先生对他们也是报以厚望的,我们家现在也以两个孩子的读书为第一要紧事,可是分不出心去操持其他的了。”
程家博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懂得的人都知道,若是再过了下一场的院试,那可就是秀才了,秀才,那就是正经的功名了,可见官不跪,免除部分刑法和差赋徭役的,可比童生更要风光十倍不止呢。
赵里正原本想要筹钱为他们家庆祝的话就咽回了肚子里,他现在更关心向佑向泽考秀才的事,程家博话音才落下,他便紧接着询问:“家博,你给叔一句准话,向佑向泽明年考院试,能有几成把握中秀才?”
程家博没有犹豫,“八九成的机会是有的!”
赵里正双眼圆睁,双手都有些颤抖,语气里藏不住兴奋地大喊了一声:“好!”目光灼灼地看向程家博,“是我糊涂了,忘了后面还有院试这回事,火急火燎地让你们回村,倒是耽搁向佑向泽读书的时间了。”
说到这里,赵里正都有些坐不住,恨不得开口让程家博他们赶紧返回镇上去,可别耽误了两个孩子的读书,到底还念着这样不像话,生生忍住了。
......
村里人一直坐到大中午,在赵里正的暗示下,才纷纷告辞离开,不打扰郭喜安他们一家休息。
不过也只得了片刻的平静,一顿饭的功夫后,又有人上门来拜访了......
从郭喜安他们回村,到了傍晚,家里进出的人就没歇过。
更可怕的是又有媒婆上门了,这次不是为了大丫,却是为了向佑向泽,扬言现在年纪不够,先定个娃娃亲也是好的......
郭喜安一头黑线,打发走了好几个这样的媒婆,她都有些佩服,他们一家从回来到现在,也不过才半天的功夫,这些媒婆的消息倒是及时得很,这么快就有了主意找上门来。
她哪里知道,赵里正从他们那里得了向佑向泽考中童生后,当天回村就把消息都散发出去了,打这主意的人家可是提前两天就找了媒婆,就等着他们回来哩。
到天色擦黑的时候,郭喜安送走了最后一位想要说娃娃亲的媒婆,暗自松了口气,想着这么晚了,该不会再有人上门了吧,正要关上院门的时候,瞧着前面又来了一个人影。
人影渐渐走近,是一个小媳妇模样的女人,郭喜安看她觉得眼生,记忆里翻找了一遍,应该是不认识她的,可瞧着她来的方向,这里就只有自家一户人家,便也没急着关门。
那小媳妇走上前来,郭喜安才看清她手里还挂着一个竹篮,小媳妇带着些紧张的样子对她笑了笑,开口就叫:“二婶!”
郭喜安:???
瞧着郭喜安一头雾水的样子,那小媳妇赶紧解释:“二婶,我是知文的媳妇啊。”
郭喜安才恍然大悟,更加认真地看向她,这边是老程家给宝贝长孙娶的那个孙媳妇。
郭喜安还真是没见过她,说来之前他们成亲的时候,郭喜安和程家博原本是要去吃喜酒的,却在送礼的时候被刘翠好一番奚落,她们也没有惯着,当即就给了她一个没脸。
后来他们虽然偶尔会回村里,但是住的时间都不长,郭喜安也不会去刻意关心老程家那边的消息,对他家这个新娶进门的长孙媳妇,倒是一次都没碰见过。
郭喜安觉得新奇,瞧着面前这个小媳妇,掩下眼中的玩味,开口道:“哦,原来是你
啊,这是过来找我的?”
小媳妇上前几步,小心翼翼地走到郭喜安面前,脸上是羞怯的笑意,“向佑向泽中了童生这样的大喜事,我们一家亲戚,本是要更早上门祝贺的,可我也知道,二婶你们才回来,要招呼的人多,不好再过来添麻烦,这才等到这会儿,瞧着你们该是闲下来了,才敢上门!”
郭喜安看着她,面上不动声色地笑道:“所以你找我有事?”
小媳妇似乎完全看不出郭喜安的礼貌疏离,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想要去挽她的手,“二婶,咱们进屋说吧!”
郭喜安侧身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身子依然拦在门口,脸上笑容不变:“这天晚了,有什么要紧事就在这说吧,我们家累了一天,打算着落钥休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