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刺耳的咀嚼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疯狂地,听得人头皮发麻。
蔺祥:[夏白你看到了吗,血开始从他嘴里向外溢了。]
蔺祥:[怎么办?这么下去花哥的牙齿和胃得全废。]
花昊明又从地上挖出一块石头,好几天没吃饭一般向嘴里塞。
正看着停尸房呼吸加重的夏白,拍拍脑袋。
他四下寻找,举起不远处一块大石头,对准花昊明的后颈。
蔺祥:“……”
夏白力气不小,举起的石头也不小,砸过去时力度重速度快,可也没用,在石头即将砸到花昊明的后颈时,他忽然转过头,一伸胳膊将石头震碎了,猩红的眼睛狠戾地看着夏白。
夏白咽了口口水,“吃这个大的。”
花昊明好像听懂了,眼睛移向被他震碎那一堆石块。
“嘭!”花昊明身后的蔺祥一石头砸到了他的后颈。
花昊明一点震颤都没有,又转头看向蔺祥。
蔺祥:“……这块你也可以吃。”
“……”
花昊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还在不断向外溢血,眼睛好像也被染红了,冒着血色的光。
蔺祥要被他吓哭了,“夏白、夏白,我怎么感觉他想吃我?怎么办?”
夏白看他一眼,两人非常默契,“跑啊!”
转眼两人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夏白爬到了后面的大树上,蔺祥跑到了人工湖那里。本来他也想跟着夏白爬树的,抱住树后他才想起来他不会爬树,但他会游泳,于是他下意识跑到了人工湖这里。
夏白在树上还能模糊地看到花昊明的身影,他又蹲下去啃东西了。
蔺祥:[打是真打不过,现在怎么办?]
夏白:[我们得先弄清楚他是什么癖好异化的。]
蔺祥:[我感觉有点像异食癖。]
夏白:[异食癖?历史上那个嗜痂之癖?]
蔺祥:[……不懂。]
夏白脑袋晕乎乎的,抑制不住地想靠近停尸房,他把家谱抱在怀里,竭力抑制这股冲动,让自己把精力放在解决花昊明的事上,昏昏沉沉地给蔺祥打字。
夏白:[历史上有个名人,特别爱吃人身上的疮痂,经常虐打下人,吃他们身上伤结出的痂,吃了才会舒服,我们给花昊明找点疮痂吃?]
蔺祥:[也不一定是疮痂,头发好像也有用。]
蔺祥知道异食癖,是通过长发公主综合征。他常常凑过去听他妈妈和那群豪门太太聊八卦,有一次正好听到哪家的女儿得了长发公主综合征,天天偷拔自己的头发吃。
她妈就告诉她们,长发公主综合征就是异食癖中的一种。
蔺祥:[好像还有土,油漆什么的。]
夏白:[油漆不行,土和头发比吃石头伤害小,我们给他找,让他吃。]
蔺祥:[好!]
夏白:[你在人工湖挖一些湿土,我在这边停尸房墙角挖。]
蔺祥:[ok]
头发短时间内不好找,土好找,怕花昊明吃太多石头,他们匆匆带着土就过去了。
为了方便进食,夏白把他挖的干土和蔺祥挖的湿泥搅拌,卷成火腿肠的样子,扔给花昊明。
花昊明盯着那个土棒子看了一眼,继续要吃石头。
夏白又一根砸到他嘴上,他正好张嘴,尝到了泥土的味道,这才拿起塞进嘴里,大口吞咽了起来。
两人都松了口气,可刚放心没一会儿,他只吃了一根就不吃了,要继续吃石头。
蔺祥看了看夏白,夏白长得真好看啊,是那种在阴森的黑夜里看到都觉得赏心悦目的好看,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一点不多一点不少,让人不忍心破坏他身上哪怕一根头发。
蔺祥心里痛呼一声,花哥我为你付出了太多,然后忍泪薅了一大把自己的头发。
夏白:“……”
蔺祥正要继续薅,被夏白阻止,他把蔺祥薅的那一把头发裹在一根土棒子上,扔给了花昊明。
蔺祥破坏了自己最在意的发型,这番心意幸好没被花昊明辜负,他吃了。
可是一根还不太够的样子,夏白要薅自己的被蔺祥挡住,他红着眼眶又薅了一把,“反正发型已经毁了。”
花昊明终于吃饱了。
蔺祥半边头发没了。
他瘫坐在树下,背靠树干望天,好像失去了灵魂。
“我最恨异食癖了,我也恨花哥,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夏白:“他可能也没想到自己是异食癖,不然这种癖好他应该会告诉我们的。”
蔺祥忽然想到,“温冬呢,温冬是什么癖好?”
夏白想着他从宿舍出来时看到的场景,这个他听过,“可能是异装癖。”
夏白从宿舍跑出后,孟天佑还小心地跟了他一段。
他以为夏白也异化了,看到他从一楼窗户跳出去,更加肯定,只是不明白是什么癖好异化会让人半夜跑出去。
看到夏白跑出去后,他没再继续追。他答应温秋帮她照看温冬,出现什么情况立即跟她说,刚才他已经给温秋发了消息,现在她应该要到了。
两人在楼梯口相遇。温秋压低声音质问:“你怎么出来了?温冬怎么样了?”
“我出来的时候,他正用从女生宿舍偷来的东西化妆,没出什么事。”孟天佑同样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我刚才看到夏白跑出去了,想看看他的异化方向。”
“看出来了吗?”温秋问:“花昊明呢?听到动静了吗?他的异化方向是什么?”
如果花昊明和夏白都异化了,只要再过一天,就没有人跟他们抢游戏奖励了。温秋的声音难免激动,停下脚步看着孟天佑。
孟天佑:“没看出夏白的,也没听到花昊明的动静,他们应该是去找夏白了。”
温秋皱了皱眉,“难道花昊明没有异化?他果然有办法?”
孟天佑提醒她,“先别管他了,先去看温冬吧,他一个人在宿舍。”
温秋看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下,神情难辨,“不是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宿舍的吗?”
孟天佑眉头也皱了起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走啊。”
他觉得温秋有问题,好像并不是真心着急弟弟,先一步带头走向宿舍。
走到宿舍门口,他还是等温秋一起开门。刚才在宿舍看到那一幕让他心底生寒,这还是在他知道玩家都是癖好异化的前提下,要是他不知道,一定以为温冬是被女鬼俯身了。
其实,女鬼俯身也是可能的。
温秋没有贸然打开门,她先打开手机手电筒,贴着门缝照进宿舍里,看到温冬正躺在地上,宋明亮还被花昊明的软剑捆着,这才推开312宿舍的门。
那一瞬间,两人都知道,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好,因为他们都嗅到了血腥气,一时却又没看到血腥气的来源。
快速打量一圈,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温冬那身红裙上。
温冬正平躺在地上,如孟天佑所说,他化了妆,眉毛被细细地描过,唇上的口红是血涂的,他五官长得不错,在想学医之前,也曾想过去当一个小爱豆,化完妆后,冷艳诡丽。
尤其是配上他身上那条长长的红裙,红裙在他身上逶迤铺展,有血从下面浸透、流出。
昏暗相托,他如一朵腐烂的红玫,就那样睁着眼睛看着她。
眼神空洞,又好像有满足。
孟天佑:“他、他是不是女装癖?”
女装癖?女装?
温秋忽然想起,温冬确实是穿过女装的。
温秋比温冬大五岁,她五岁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公主,全家都围着她,一切都给她最好的,包括爱也是。
后来,温冬就出生了。
最初她还没意识到什么,温冬又是个小跟屁虫,不管在哪里都屁颠屁颠地跟着她,长得又可爱讨喜,总是在她身后探头过来,弯着眼睛甜甜地叫姐姐,那时候他们关系还不错,甚至可以说很亲密。
后来有一个春日,她在花园种花苗,听到书房里爸爸跟朋友的对话。
朋友问爸爸:“温董,你怎么又生了个儿子?之前不是说有个小公主就够了吗?”
爸爸说:“女儿到底是女孩啊,这么大的家业还是得有儿子。”
朋友:“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现在懂了吧哈哈哈。”
两人说着就笑了起来,意味不明。
他们不知道这几句对话给她带来了什么,那棵花苗没有栽到土了,慢慢枯萎了。
在那之后,她总是在细节里较真地对比,在一次次的严格对比中,得出一个结论,家里人对温冬比对她好。
他们把温冬当成了继承人,不管她多努力,即便她比温冬优秀很多。
她开始呵斥跟着她的温冬,开始频繁表达不满。
十一岁那年初秋的一天,她终于爆发,跟家里撕破脸,指着温冬,哭着大声质问:“就是因为我是女孩,而他是男孩吗?”
大闹一场后。她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哭了很久,不愿意下去吃饭。
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个小脑袋探进来,叫了声“姐姐”,“你看。”
六岁的温冬,嘴巴涂红,描了眉毛,穿着一身红色丝绒小裙子和玛丽珍鞋,小跑到她面前,“我也是女孩子啦,我和姐姐一样的。”
他眼里的单纯童真以及理所应当刺到她了,他什么都不懂。
当然了,他是男孩子是既得利益者怎么会懂。
她气冲冲地把他赶了出去。
那个小身影在她门外徘徊了很久,她早已忘了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模糊记得,很久以后阿姨在收拾温冬房间时,看到了那件红色小裙子,说是她小时候穿过的,温冬竟然一直留着。
孟天佑:“女装癖的话,会向哪个方向扩大异化?是不是有女装癖的人,是精神心理上的问题,他们是不是其实想做一个女孩?那温冬他……”
两人再次看向他身下的血,大多是在下半身。
“我也是女孩子啦,我和姐姐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