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娇一向听孙大伟的话。
对她来说,孙大伟就是她的天。
每当孙大伟像现在这样发怒的时候,郑娇定会下意识地认错,想让男人消火。
现在的郑娇也是如此,她被男人吓得颤了颤,随即软了神色,下意识地要服软,“你别生气,我不……”
郑娇刚起了个头,就被外面传来的女声骤然打断。
“孙哥!别这样说嫂子,嫂子多没面子呀。”王兰英不知什么时候听到了卧室内的声响,扬声“劝”道。
郑娇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无论平时她在孙大伟面前多么乖顺,但在外人面前,郑娇总是想为自己留些面子的。
可这面子如今赤裸裸地被卧室外的王兰英撕开,郑娇迫切地看向孙大伟,心里不断祈祷着孙大伟不要再说那些让她在外人面前难堪的话了。
“哼,她自找的!”孙大伟见有人围观,说出的话似乎又硬气了些。
隔着一扇门,门外再次响起了王兰英的声音,“嫂子,我听出来了,你不喜欢我,不想让我借住。”王兰英听起来脆弱至极,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似的。
她扬起了个僵硬的笑,“我理解,你和孙哥别因为我吵架,我这就收拾东西走。”
“小姨!小姨你别走!你别理我妈!”婷婷挽留道,她还穿着那件妩媚又妖娆的红裙,滑稽得像是戏台上扮演小鬼儿的演员。
按理说,婷婷一个不到10岁的小孩子,哪里拦得住成年人王兰英?
可王兰英就是被婷婷拽住了,“我知道婷婷舍不得我,但……”王兰英顿了顿,眼里似有泪花,“等有机会了,小姨再来看你。”
婷婷平时虽然骄纵了些,但性子单纯,换句话说,就是十分好骗。
“不行!爸爸都说你没地方去了!”婷婷堵着门,眼里隐有泪光。
两人挣扎间,孙大伟已经穿上了鞋、下了床,打开卧室门。
他想着,王兰英是他请回来的客人,就这么让人走了多说不过去?
“别听你嫂子的,这个家我说了算!”孙大伟大手一挥道。
“对!小姨你别走!”婷婷边说着,边怨怼地看了卧室里的妈妈一眼,“妈!你说句话啊!为啥不让小姨在家住?!”
后半句话婷婷说得极冲,让郑娇觉得她像个罪人一样。
郑娇眼眶红了红,这孩子跟第一天认识的王兰英这么亲,却跟质问犯人一样质问她这个妈妈。
郑娇的脑海中闪过今日的种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结婚以后第一次硬气了一回,“她不走,我走,总行了吧?”
这话仿佛有种魔力,说出口时就带着哭腔,想止都止不住。
孙大伟瞪圆了眼睛,“你吓唬谁呢?有能耐再给老子说一次?”
郑娇嘴唇在抖,不说话。
“我说没说过,别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孙大伟问道。
半晌,见郑娇不回话,大声地吼道,“回答!”
不仅郑娇被吓了一跳,一旁的王兰英和婷婷都被吓得一抖,可随即,王兰英不着痕迹地得逞一笑。
郑娇被这一嗓子吓得眼泪簌簌地往下流,她用胳膊挡着脸,绕开屋子里的三人,径直跑出了门。
“爸,我妈——”婷婷第一次见到她妈这样,多少有些担心。
“别管她!让她走!”孙大伟黝黑的脸上尽是怒气。
“孙哥,都是因为我……”王兰英娇弱地开口,看上去十分为难。
孙大伟摆了摆手,“和你没关系,是她脑子抽了,成天和那群老娘们儿学,不学坏才怪!”
他点了根烟,猛地吸了一口,笃定地道,“这次就当给她个教训,最晚明天早上,她自己就麻溜地回来了。”
许宛棠今天下了班就来了饭馆。
本来按照三人的计划,除了第一天开业,是不用许宛棠来帮忙的。
可她们仨完全没预料到饭馆的火爆程度。
昨天她们的“营销”效果十分成功,不止周围的那个厂子,就连许多村民都知道了她们的店。
只短短一天的时间,她们的小饭馆在连岛竟有了些名气。
饭馆不仅味道好、价格合适,而且饭馆干净,看得就舒心。
不仅如此,在前厅的两个女老板热情又漂亮,尤其那个跟天仙似的女老板,不少适龄小伙子一天两顿都来饭馆吃饭,就为了看一眼天仙似的女老板。
今天是开业的第二天,人却和第一天开业的时候没差太多,三人依旧忙得脚不沾地。
这让许宛棠三人既高兴、又犯愁。
高兴的是,人来得越多,说明她们饭馆红火,赚得也就更多。
犯愁的是,这人一多,人就忙得跟陀螺似的,脚不沾地,转了一天的圈儿,饭点儿连口水都喝不上。
而且本来按照原来的计划,许宛棠是不用来干活的,现如今罗小娟和陈月两个人根本忙不过来,许宛棠就不得不过来帮忙。
罗小娟和陈月也有些愧疚,宛棠妹子不仅要忙自己的工作,还得来帮她们,她俩心里过意不去。
这个时间饭点儿刚过,店里还剩两个顾客,三人得了空,能歇会儿。
“妹子,要不……”罗小娟的话还没说完,许宛棠蓦地和她对视了一眼,笑着接过话茬,“雇人?”
罗小娟一拍大腿,“想到一块儿去了!”
许宛棠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我来帮忙都有点儿忙不过来,要是请的话,请两个正好。”
“我看行。”罗小娟赞同道,“咱们饭馆生意好,不至于这么累死累活的。”
陈月低着头,抿了抿唇,半晌才开口,“天天让宛棠妹子这么帮忙,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但……雇人就得花钱,咱们这才开业第二天,虽然这两天生意都不错,但以后咋样,还能不能像今天和昨天这样这么赚钱,咱们说不准。”
对于陈月说的这些,许宛棠十分理解。
这个饭馆对她自己来说是可有可无的营生,对家底同样不薄的小娟姐来说是证明自己的方式,但对陈月来说,却是还钱、养家的主要途径之一,做一些决定的时候,陈月要比她们谨慎得多。
而且陈月说得不无道理,许宛棠和罗小娟都安静地听着。
突然,一阵呜呜的哭声传来,那声音越听越凄厉,越听越觉得离她们越近。
恰巧这时候刮起了一阵风,把门刮得猛地发出了一阵声响,“哐”地一声,许宛棠望着漆黑的门外,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