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暮念尘没有继续深究,只是出言转移话题,开始讲一些画圣其他画作的故事。
……
第一节课堂结束,中间有半个时辰可以自由活动。
沈傲雪见众人全都围绕在大皇子和七皇子身边,于是默默起身往外走去。
国子监的竹林四季常青,她穿过清幽小径来到一处亭子里坐下。
有侍女准备好茶点,其中一道石榴口感的果茶最得她的偏爱。
只是,她并未多饮,而是每样都浅尝辄止。
微风穿过林间,一顾竹笋的清香拂面,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沈傲雪正享受着片刻宁静,便被一人的出现彻底扰乱。
“小雪!”
是季凌安。
他如今被皇上安置在国子监做幼年学子们的夫子。
这里也是他仕途上最重要的转折点,毕竟,再没有比国子监更容易接近权贵们的地方了。
沈傲雪淡淡看了他一眼,连身都懒得起,只语气冷漠地说道:“季夫子慢着,你我孤男寡女应当避嫌,您还是别进亭子为好。”
季凌安一脸受伤的神情,委屈地看着她:“小雪你为何突然对我这般无情?难道你忘了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了吗?”
“季夫子,就算您不称我一声沈姑娘,也请您称呼我沈傲雪,你我之间并无私情,让旁人听到难免有损你我的名节,我现在已经是镇北王的未婚妻,而你也是教书育人的夫子,若真闹大了,对你我都不好。”
她这番提醒并未让他收敛,而是抬脚直接走上台阶进了亭子。
“小雪,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嫁给镇北王而是沈家逼迫,如果你愿意,可以离开沈家,我带你走!”
季凌安一脸严肃地说道。
沈傲雪听着想笑:“季夫子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
“你就不怕因此得罪镇北王又被皇上降罪而连累全家?”
“哼,我从小到大都是孤儿,季家的生死与我何干!”
“因你获罪,自然与你相干。”
“那也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那你我呢?从此后做一对逃犯?”
“这……”季凌安垂眸陷入为难,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不如你去求镇北王,让他主动退婚!”
沈傲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我去求?季凌安,过去我曾当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现在你却让我觉得恶心!”
“不是的小雪,我对你是真心的,可现在我一无所有,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你要我怎么办?”
他痛心疾首的表情若是上一世,她还真的就信了。
可惜,这一世她清醒了。
“你若再不离开,我便不客气了。”
“什么?”季凌安疑惑。
下一秒,沈傲雪突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季夫子非礼啦……”
“别别别……我走,我这就走!”
季凌安果然害怕了,吓得脸色一白转身就走。
毕竟,要是被扣上非礼镇北王未婚妻的罪名,别说仕途尽毁,怕是脑袋也保不住了。
见他落荒而逃,沈傲雪眼底露出鄙夷:“没种。”
上一世她到底喜欢了一个什么玩意儿啊!
越想越恶心,连手里的石榴茶都不甜了。
“沈姑娘好像生气了。”
一道揶揄的声音传来,沈傲雪回头看去,只见另一边厉司寒正坐在素舆上,身后是炙阳跟随。
她连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
炙阳推着他从斜坡进入亭子。
“坐吧,本王听闻沈姑娘今日入学,便特意过来看看。”
沈傲雪缓缓坐下深,略带试探地问道:“王爷是特意来看臣女,还是有事要说?”
厉司寒苍白的面容挂着温润如玉的微笑,虽然目盲可看向她的眼神中却那般清澈明亮。
“本王只是想问问沈姑娘,是否已经知道了推迟婚事的原因。”
沈傲雪没想着瞒过他,毕竟,以镇北王府的情报力量,不出一日就能查出是谁让人在茶馆散播那些流言蜚语的。
当初她既然敢这么做,就必定不怕他会查。
想到这里,她反问:“那我也想问问王爷,是否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厉司寒点头:“猜得出来。”
“那王爷可会觉得是我太过卑鄙,败坏了您的名声?”
他薄唇微扬,失笑道:“怎么会呢?沈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成全我与吟霜罢了。”
沈傲雪没想到他会如此回答,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惭愧。
“其实王爷若向皇上明说要去顾吟霜姑娘,怕是也会如愿,何必就此妥协呢?”
“沈姑娘,本王现如今只是一个命不久矣的废人,就算掌握着兵权也不过是名存实亡,等大限降至,什么权势地位全都化为泡影,所以,这
王妃之位让谁来做,有何区别呢?”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王爷何必妄自菲薄。”沈傲雪眼底闪过一抹怅然。
厉司寒释然而笑:“本王早已看透一切,与其费尽心思与皇权抗争,还不如珍惜当下时光。”
“那你我成婚后,吟霜姑娘……”
“她自有去处,沈姑娘无需担心。”
“并非是担心,只是我这人不爱惹是生非,但也绝不是怕事之人,若别人不来招惹我还好,可若是来碰瓷,我也不会手软。”
她这话说的清楚。
要是婚后顾吟霜不来争风吃醋扰她的安稳日子那么一切相安无事。
可若是对方不是个好相处的,那她自然也不会放过。
“沈姑娘放心,本王虽眼盲却心不瞎,更不会惧怕任何,否则皇上早就将我除去,何必费尽苦心将我留在京中。”
他虽然示弱,可是却不会让人以为他好拿捏。
否则在沈傲雪面前岂不是成了窝囊废?
镇北王过去曾打下的威名,绝不是浪得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