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娘爽朗一笑:“公子,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跟你说,之前您给了好多银子,光是施粥根本用不完,所以我决定给他们购置一批棉衣,夏日的衣服他们都有,但明年冬季却不知该如何过活,原本我们还为这事发愁……您的银子可是帮了大忙了。”
她面露感激。
元兰却摆摆手:“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这京城的冬日也很冷,你能为他们提前打算,这是好事。”
“是,毕竟物是人非,谁也不知道明年冬日我们还会在哪里。”
刘大娘说到这话,面色有些忧愁。
毕竟这年头是乱世,她们也不知道明年冬日还会不会在京城。
还能不能活着。
只能尽所能的给那些难民安排周全些。
元兰感叹:“你们都是善心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刘大娘苦笑一声,先按对这话不以为意,但元兰说了,她也不曾反驳,“我今日也没旁的事,就是为了告诉公子一声,另外希望公子……多多看顾些,我看得出来公子实非寻常人,我也不求旁的,只希望来年若是我们不能再继续帮助难免,也请公子帮衬一二。”
“这一点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做。”元兰当即给她吃了一记定
心丸。
“公子仁善,那我就告辞了。”
刘大娘起身,作势要走。
元兰挽留:“大娘留下来吃饭吧,刚好我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既是有事,刘大娘也就顺势留下了。
饭桌上,元兰说起心中思考已久的打算:“大娘,我看难民之中有不少少年,你可想过,给他们找个私塾让他们读书习字?”
“我自是想过,这些孩子出身贫寒,莫说私塾根本去不起,就算是我们能攒出银子来,那些私塾也不肯收啊。”
说起此事,刘大娘叹息一声。
“此话怎讲?”
刘大娘有些愤愤:“那些私塾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瞧见我们孩子是难民出身,便撂下话来,无论给多少银子都不会收。”
“莫非是担心你们拿不起后续银子?”元兰猜测。
“自然不是,他们是觉得难民出身的孩子将来不会有什么出息,还说让我们自己想法子去,他们不想因那些孩子影响到了其他的学子……”
刘大娘脸色黯然,心中也为那些孩子感叹。
这世道,怎就如此艰难。
元兰冷哼一声:“我倒是没想到,京城之中也有如此唯利是图之人,开私塾不就是为了能培养出优秀的青年才子,这些人已然违
背了私塾的初衷,还沾沾自喜,真是不知所谓。”
刘大娘也跟着附和,气愤道:“公子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嘴笨,没什么问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骂他们!”
见她义愤填膺的样儿,元兰被逗笑了。
“大娘,既然他们不肯收,那我们就不送了。”
“可那些都是好孩子,若是因为旁人的偏见,错过了读书识字的机会,那……”
刘大娘实在是不忍心。
元兰却说:“谁说不让他们读书了?”
这话刘大娘就听不明白了,想了想,问道:“公子莫非是想到了法子可以让孩子们进入私塾?”
“那些私塾,狗眼看人低,以免他们教出来同样唯利是图的孩子,还是不要去的好。”元兰对他们真是半点希望都不抱。
“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们自己开一家!”
刘大娘一怔,从前真的想过这个可能,但私塾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开起来的:“公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但开私塾要经过无数道门槛,还要请极具盛名的夫子,我们哪儿有这个本事?”
元兰嫣然一笑:“大娘且瞧着吧。”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刘大娘满是忧虑的内心也慢慢镇定下来,一咬牙
道:“我知公子非寻常人,既然提出来便一定有应对之法,我愿助公子一臂之力!”
“当然,需要刘大娘帮忙的地方还多着呢。”
刘大娘一想到日后孩子们可以读书识字,心中喜悦的不知如何是好,双膝一弯,就要跪下:“公子真是活菩萨!”
“大娘莫要如此,快快起来。”元兰可受不起她这一跪,连忙将人扶起来。
刘大娘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擦拭:“孩子们真是遇到好心人了。”
“大娘,我万万不敢居功,如此做不过是力所能及罢了,孩子们真正要感谢的,是大娘你们。”
元兰回来后,便已派人调查。
得知这刘大娘一行人,救助难民的事已经做了整整三年。
原先他们家境还算殷实,现在也有些捉襟见肘。
善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坚持一两月还成,坚持数年就极为难得,这位刘大娘才是真正的善人。
刘大娘倍感惭愧:“公子莫要夸我
,就像您所说,我也是力所能及,为自己积点德,盼望着,来世能托生个好人家。”
元兰被逗笑:“一定能。”
随后她嘱咐刘大娘回去等消息,这边需要筹备,送人离开后,元启善问道:“可需要父亲帮忙
?”
元兰想了想:“暂时不用,若是私塾真的开起来,可能需要父亲去帮忙教书。”
别看她父亲是个武将,但四书五经,该读的可是一样没有落下。
她也是前些日子听裴今时说起方才知晓。
不然还真以为父亲只是一介武夫。
元启善自然是一口应承,只是心中还有顾虑:“我如今的身份若是出了门,怕是会给你带来麻烦,我届时戴上面具可好?”
“父亲,你莫要草木皆兵了。”
元兰摆摆手。
莫说在其他人眼中,父亲此时应该在遥远的西北,不可能会出现在京城。
他还是罪人之身,再大的胆子也不可能回来。
更何况他要教的都是一些孩子,这些孩子可不管什么罪臣不罪臣,他们也不认识。
他们只是来识字的。
末了,元兰交代道:“您只要别上街去乱逛就行。”
元启善听了女儿一番话,心中也安定下来:“父亲听你的。”
傍晚,元兰刚做好一桌饭菜,文宇就来了。
踏进院门,他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的饭菜香味,口水差点流出来。
“刚好你来了,一起吃。”
元兰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了眼越发不似从前那样拘束的文宇。
“洗手去。”